“我?”索先生吓了一跳,“我是当代最伟大的魔法师。”
这位先生挑起一根漂亮眉毛,意思仿佛是说索先生的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他绕着索先生慢慢溜达,从各个角度打量他。最令人尴尬的是,他把索先生的假发提起来,看了看底下——仿佛索先生是火上的一口锅,他打算看看晚上吃点什么。
“我……我是命中注定将魔法还给英格兰的人!”索先生磕磕巴巴地说着,一把抢回假发,重新扣在脑袋上——扣得有点儿歪。
“是啊,你当然是这角色啦!”这位先生说,“否则我也不可能到这儿来!你不会以为我肯在下三滥的街头巫师身上浪费时间吧?可你到底什么来头?我想知道的是这个。你施过什么法术?你师从何人?你去过哪些魔界?谁是你手下的败将?谁又是你的同党?”
一下子这么多问题,把索先生问了个大惊失色、措手不及。他盘桓、游移,最后终于对自己最有把握的一个问题做了解答:“我没有老师。我自学成材。”
“怎么学的?”
“读 书。”
“书!”(嗤之以鼻的口气。)
“是的,没错。如今书中净是魔法。当然,其中多是糟粕。究竟多少糟粕成了铅字,没人比我更清楚了。可是,精华也不少。这门学问,一旦入了门,随后的发现往往出人意料,比方说……”
索恩先生说着说着,兴致高涨,然而这位满头白毛的先生可没耐心听别人讲话,于是他打断了索先生。
“我的族人里面,你到目前为止只见过我一个,是吗?”
“啊,是的!”
索先生的回答颇令白毛先生满意,他微微一笑,说:“原来如此!那么要是我肯让这位姑娘起死回生,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索恩先生清了清嗓子。“您想要什么样的好……”他的声音有些哑。
“哦,这好办!”白毛先生大声说道,“我想要的,总是那些最不起眼的东西。幸亏我毫无半点贪欲,毫无非分之想。说实在的,到时候你就看出来,我要的东西其实对你更有利——这恰恰说明我决不自私自利!我只要求,无论你想做什么事,都让我助你一臂之力;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让我参与建议;搞研究的时候,也要由我引导你。哦,还有还有,将来有了成绩,你必须让大家都知道:我的功劳数第一!”
索恩先生面有难色。他咳嗽了几声,嘟囔了几句,感谢这位先生的慷慨大方:“假如我像有些魔法师一样,急于将己任移交他人,您提供的帮助再好不过。然而不巧的是……我恐怕……一句话,我不打算雇用您——或者您的任何族人——我永远不会这样做。”
长时间的沉默。
“嘿,真是不识抬举!”白毛先生冷冷地说,“为了你,我特地跑来一趟;你说了一堆没味儿的话,我捺着性子听着;你对魔法的正确形态和仪礼一窍不通,我也都忍着。现在我给你帮助,你反倒不屑一顾。我告诉你,别的魔法师为了争取我的协助,都要经历千辛万苦。要是我去找那另一位魔法师,没准结果会好一点。在礼节方面,他是不是比你更懂得如何对待有身份的人?”先生往四下里看了看,“我没见着他。他上哪儿去啦?”
“谁上哪儿去啦?”
“另外一个。”
“另外一个什么?”
“魔法师啊!”
“魔法……”这个词儿断在索先生的嘴上,“不,不对!没有什么别的魔法师!我是唯一的魔法师。我向您保证,只有我一个人是。您怎么会认为……”
“肯定另有一位魔法师!”这位先生的神色仿佛是说,谁要否定这样显而易见的道理,简直就是荒唐,“他是你最亲密的朋友。”
“我没有朋友。”索恩先生说。
索先生完全糊涂了。这仙子指的会是谁?齐尔德迈斯?拉塞尔斯?难道还能是德罗莱特不成?
“他一头红发,长鼻子。他相当自以为是——英格兰人个个都这样!”白毛先生发了话。
这样的描述于事无补。齐尔德迈斯、拉塞尔斯和德罗莱特,三人全都自以为是,只是反映在不同的方面罢了;齐尔德迈斯和拉塞尔斯的鼻子都很长;可他们仨都不是红头发。索恩先生想不明白,于是深深叹了口气,把话题拉了回来。“您不帮这个忙?”他问,“您不肯让这姑娘复活?”
“我可没这么说!”听白毛先生的口气,仿佛他很奇怪索先生怎么会想到那里去,“我得承认,”他接着说,“这几百年来,我对我的家人和仆人已经有些厌烦了。我的亲姐妹、表姐妹品德高贵,值得歌颂,然而她们并不是完美无缺。她们——很遗憾——都有点耀武扬威的劲儿,自以为是,目中无人。而这位姑娘,”他指了指温特唐小姐,“女性一般的成就与品格,我猜,她应该都有吧?高雅?聪慧?活泼?善变?舞步是否像阳光一般,骑马是否像风儿一般,唱歌是否像天使一般,绣花是否像珀涅罗珀(*)一般?会不会讲法语、德语、意大利语,会不会说布列塔尼语、威尔士语,是否还会其他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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