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少年人的心智，平日里又被人捧惯了，乍然听到几句重话就受不住。
祝飞扬破防地冲出了考核室，刚才和他一起蛐蛐苏聿的几个人都追了出去。
梁子昊犹豫片刻，没有跟上去，而是看向四处寻找的容嘉，问：“容老师，你在找什么？我帮你一起找吧？”
“一个吊坠。”
容嘉简单描述了一下玉坠的形状，在寻找玉坠时，决定把真相告诉他。
“其实在你们公司的剧本里，今天考核的第一名是你，第二名是祝飞扬。”
梁子昊找东西的动作一顿。
他们十几个人在公司里训练了好几年，对彼此的水平心里有数，只是很多时候，碍于情面，也不好直接点破。
其实刚才容老师对祝飞扬的评价，他内心是认可的。虽然他们是朋友，但祝飞扬的实力确实一般，这些年来，不仅没有进步，反而退步了一些。
他从祝飞扬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最初对舞台的热爱了。
对于公司有剧本的事情，他隐约察觉到一些，如果每次考核是真正公平的，以祝飞扬有目共睹的表现，是不可能次次位居前三的。
至于公司营销他和祝飞扬的cp，他也是再清楚不过了。
大概在公司的规划里，他们两个人捆绑可以实现人气和实力的互补，增加他们的商业价值。
不过容嘉是第一个把有剧本放在明面上说的人。
容嘉没察觉到少年千回百转的心思，仔细寻找着考核室的每一个角落，说：“但客观来说，苏聿的表现比你更好，所以为了公平，我没按你们公司的剧本走。”
“我一直都知道苏聿很强，他非常努力，”梁子昊大概很少和人敞开心扉聊过这个话题，犹豫片刻，才道：“我并不是不能接受输给他，只是之前第一名一直是我，突然变成第二名，有点不适应而已。”
亦或者说，他一直都在等待输给苏聿的那一天，只是当这个时刻猝不及防地降临时，他却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对于他的心路历程，容嘉并不惊讶，只是说：“攻擂容易守擂难，抗压也是偶像的必修课。”
梁子昊点点头，又想起正在找东西的容嘉可能没看见，便说：“嗯，我会调整好心态的。”
少年得知自己是第一名时震惊又喜悦的脸与方才推门的刹那看见的一双黯然的眼睛在容嘉脑海中交错。
她叹了口气，“公司将你们这些年龄相仿的人集中在一起训练，是希望你们能够拧成一股绳，共同进步，队友不是你的敌人，恶性竞争对你们没有好处。”
少年怔了怔，随后郑重道：“容老师，我明白了！”
【宿主，你的玉坠被苏聿捡走了。】
容嘉一顿。
怎么不早说？
苏聿在哪？
【苏聿在天台。】
-
天台。
电梯门刚打开，冷风扑面而来。
少年单手撑着栏杆，任由风将白色的短袖衬衫吹动，他身上好像在不断冒出淡淡的雾气，纤瘦的身形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飘走。
他另一只手微微抬起，从背后看，好像是在擦眼泪。
容嘉挑了挑眉，悄无声息地走近才发现，哪里是什么雾气？哪里是在擦什么眼泪？
“咳，练习生守则第七条，不许抽烟，抓到罚款一千。”
话音刚落，正在吞云吐雾的少年身形陡然僵住，片刻后，才辨认出这道声音的主人。
他迅速将闪烁着星火的烟按灭，转身时，神色间闪烁着与不久前开门撞见她时类似的狼狈，下意识后退几步，和她保持距离。
“……容老师，你怎么知道会来这里？”
见他这副避之不及的态度，容嘉有些纳闷。
一下退那么远，她有这么吓人？
“我在考核室遗落了一枚玉坠，但刚才在那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想问问你有没有看见？”
闻言，苏聿眼睫颤了颤，眼底某一刻闪过的火光无声寂灭。
他从衬衫前胸的口袋里摸出一枚玉坠，递给容嘉；“是这个吗？”
容嘉一眼认出这是她的玉坠，连忙点头接过，“没错！是它！谢谢你帮我保管好它！”
“……嗯，”少年低低应了声，假装若无其事地看向她，“那么作为感谢，容老师可以替我保守刚才看到的秘密吗？”
……公司是不允许他们抽/烟的，被抓到的话，他一定会被严厉处罚。
容嘉没回应他的请求，反问：“你经常抽/烟吗？”
苏聿摇头。
他没有烟瘾，公司在这方面管得也很严，他只有极少数心情不好，或者是压力很大的时候，才会偷偷找机会抽一支烟。
这件事，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
没想到今天却被容老师撞见了。
“所以是因为今天心情不好才抽烟的。”
是陈述的语气，苏聿无法反驳。
“今天拿了第一名，得到主题曲的C位，应该是值得开心的。”
容嘉刚说完，便看见少年苍白的唇畔缓缓浮现出一抹冷笑的弧度。
她怔了怔，刚想说话，便听见他说：“容老师，其实我知道，今天我能拿第一名，是因为你，谢谢。”
虽然他知道公司不会允许这样的结果公布出去，但容嘉让他第一次看见了公平。
她的出现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人愿意维持公平的。
少年郑重地向她鞠了一躬。
容嘉今天已经见他鞠过很多次躬了。
苏聿的声音很轻，低落而压抑的情绪萦绕在他身上，好像一件易碎的瓷器。
一只手掌忽然落在他肩膀，温度透过薄薄的衣物，刹那间仿佛将他灼烧。
“不要怀疑自己，也不要放弃坚持，是金子总会发光，成功从来都是属于少数人的，垃圾最终必然会进入垃圾场里。”
少年倏然抬眸，惊讶地看着她。
“容老师，你……？”
她说的话，是他理解的那样吗？难道她竟然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情况？
容嘉昨晚看了很多视频，不仅记住了这批练习生的姓名、相貌和综合水平，就连他们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敌意都看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苏聿被以祝飞扬为首的小团体孤立、无形霸/凌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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