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回头看去，是顾惜朝。
她手掩红唇，一副吃惊的模样，双眸中却满是惊喜，脸色也有些酡红。
李观海面不改色，心中却暗怪自己思考问题太入神，连身后有人靠近都不知道。
他露出笑容:“这些年上界发生了太多乱七八糟的破事，一点儿喜讯都没有，虽说如今四海动乱，但我实在不想再拖了，该给你一个名分。”
顾惜朝垂首不语，半晌后柔声道:“可是这样一来，一定会有宵小之徒抓住这件事不放，大作文章，说如今天下都乱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有心思成婚，每天只想着儿女私情，身为云卫司少主，难道不应该把拯救天下苍生放在首位吗？”
李观海冷笑:“誉满天下者，往往也是毁满天下，如果我成个婚都要被这些闲言碎语束手束脚的话，我还当什么云卫司麒麟子？”
顾惜朝担忧道:“可上界一旦传出对你不利的消息，一定会流失不少信徒，那样一来加持到你身上的愿力和气运也会减弱的。”
李观海起身，“无妨，我已经突破玄仙境，距离合道境尚远，对愿力没有太大需求，而且这些东西可以潜移默化的去挽回。”
“你的意思是？”
顾惜朝隐约猜出了他想做什么，但还是不确定。
李观海侧头看着她，语气平淡:“云卫司眼线遍布天下，到时下达命令，除掉那些嚼舌根的人就是了。”
“会不会太明显了？”
“放心，他们全都是死于仇杀或是意外，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筹办婚事？”顾惜朝脸上写满了期待，以及女儿家的羞涩。
李观海道:“当然得选个黄道吉日，比如九星连珠什么的，大婚之日的选择不能草率。”
两人正说着话，远处照来一束金光。
侧头望去，太阳从天边海平面的尽头缓缓升起。
到东海了。
这里的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一路赶来，李观海看到了许多座昔日繁华，如今却空无一人的空城。
城中的修士和百姓听闻前线战事不利，全都收拾东西，拖家带口的迁往中央大陆，这里自然而然就成了死城。
这路上所见的观景，都是萧索破败的，路神甚至能常常看见死因不明的尸体，八成都是饿死的，要么就是遇到拦路打劫的盗匪，杀人越货。
暴尸荒野都是幸运的，有些尸体甚至被山林里的野兽给吞了，还有的则被街头巷尾的流浪狗拖进阴冷潮湿的巷子里分食，森森白骨东掉一根，西丢一块，触目惊心。
这就是逃难，总有一些人会在途中死去，无可避免。
李观海看着一座又一座快速倒退的村庄和城池，感慨道:“短短数年，昔日繁华的东海竟已萧条至此。”
一旁的厉凝霜道:“东海侵蚀之力扩散得最为严重，主人应该觉察到了，这里的天地灵气比起数年前已经稀薄了许多许多。”
李观海点头:“这些年多亏你们三人东奔西走，辛苦了。”
一刻钟后，前方出现了大面积的军帐，这里就是如今东海前线人族大军驻扎的地方，已经退后很远很远了。
现在是清晨，军营里比较安静，也没多少修士走动，大多数都在各自的军帐里修炼或休息。
飞行神舟降落的声音并没有惊动他们，因为早就习以为常了，但却引来了那些走动的修士们的注意。
“黑底银龙旗，是云卫司的船，难道是观海少主到了？”
“八成不是，云卫司的船又不是第一次来了，传闻观海少主正在闭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关，怎么来啊？”
“唉，要是观海少主来了就好了。”
飞行神舟悬停在军营上空，李观海让其余人在船上等候，自己化作神虹朝中军大帐掠去。
换班的门卫拦住了他，刚要进去通禀，帐内就传出夏侯卓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军帐内暗沉沉的，随后亮起一小簇火光，是桌上的红蜡被点燃了。
中军大帐既是平时商议军机大事的地方，同时也是夏侯卓处理军务和休息的地方，他一般都在这里，不会去别处。
微亮的火光中，李观海看见夏侯卓里面穿着白色单衣，外面披着一件袍子，头发也不像以往那样打理的一丝不苟，而是略显凌乱，方才显然在休息，觉察到自己的气息才醒来。
按理说，以夏侯卓高深莫测的修为境界，就算精神疲惫，稍微调息一下也能恢复状态，完全没必要休息。
但事无绝对，有些修为高强的修士就是喜欢用睡眠来补充精神，恢复体力。
再就是第二个原因，这里天地灵气稀薄，连正常的吐纳都比数年前困难许多，或许把调息改成睡眠会更加轻松。
夏侯卓又点燃一盏油灯，军帐这才亮了起来。
李观海有些好奇，有些不解，问道:“前辈为何不用荧石？”
荧石是一种特殊的结晶体，产自地下矿脉，在夜间会发出不同的光芒，有的发蓝光，有的发黄光，有的甚至会发绿光。
因为这种荧石数量较多，所以并不昂贵，但颜色不同的荧石，价格也会有所偏差。
比如发黄光的荧石，这种光最温和，不刺眼，接近烛光和日光，所以价格会稍稍高一些。
而绿光就不同了，这种光很刺眼，晚上看起来瘆得慌，不怎么受欢迎，所以价格偏低。
夏侯卓是夏侯仙朝的老皇祖，当然不会用不起，之所以喜欢点蜡燃灯，估计是兴趣爱好吧。
果然，夏侯卓边在软垫坐下，边笑着回答:“用不惯，太刺眼。”
他上下打量着几年未见的年轻人，惊愕道:“你突破玄仙境了？”
李观海没有刻意隐藏气息，点头微笑:“是，半个多月前突破的。”
夏侯卓摇头感叹:“开天辟地以来，你是第一个做到的。”
闻言，李观海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道红衣似火的娇小身影，李雁影也是惊才绝艳的妖孽，当年她借助九洲战乱破碎虚空而去，单凭留下的一道影身就能成为古籍中记载了无数传奇的天之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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