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锦鸢一句话，直指要害。
完颜瑾玉微微一怔，点了点头，“是啊，朕想将这江山，完完整整的交到我们的孩子手里。”
“那陛下，你对鹭儿的百般教导，岂不是无用？”乐锦鸢勾唇一笑，手指轻柔的点在了这地图之上，“如此没有挑战的君王，如何能被后人称颂？”
“陛下已经走了千百步，若鹭儿却走不了一步，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的一番教诲，若不经一番寒霜，怎能称得上傲雪寒梅？”
乐锦鸢笑着环住了完颜瑾玉的腰身，“陛下，你已经做到了极好，何苦要一再给自己加重担呢，留一些给我们的女儿去历练，岂不是更好？”
完颜瑾玉这下是真的愣住了，她想过很多，独独没这般想过，此时想来，还真的是她太过钻牛角尖了。
她只想着，打造一个太平盛世，在传于完颜振鹭手中，让她的女儿，可以接手一个海晏河清的帝国，然而，她却忘了，不经历一番成长，到时候完颜振鹭躺在她这个皇母的功劳簿上，又会如何。
笑着摇了摇头，完颜瑾玉只觉得，自己这几天郁结于心的那些坏情绪，开始一团一团的飘散开来了，倒是她想左了，还需要乐锦鸢来点拨一番。
亲昵的蹭了蹭乐锦鸢的鼻尖，完颜瑾玉轻笑，“得夫如此，朕复何求。”
“能让陛下觉得舒心几分，臣君也算没白走这一遭。”乐锦鸢的眼底，也终于带上了几分松快之意，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一番话，不能全然解决了陛下心里的困扰，但总归是解开了一个结。
这一晚，完颜瑾玉自是进了后宫的，陪着乐锦鸢和几个孩子用了晚膳，妻夫两个好一番亲近。
许是多日不曾有过，这一次，完颜瑾玉和乐锦鸢都是尽了兴的。
这种妻夫之间的亲密，显然对调节情绪有很好的作用，在一番忙碌过后，完颜瑾玉只觉得，沉沉的压在心口的那些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身为帝王，这些人哪里有资格让她不快，如果她不快活，那她就要让所有人都跟着不快活。
隔天的早朝，完颜瑾玉神清气爽，大臣们也立刻都跟着神清气爽了起来，上报各种消息的时候，一个个的就连底气都足了不少。
许是心情好了，完颜瑾玉看这些人也都顺眼了许多，听着她们报上来的那些消息，庆朝的发展，当真可以说是日新月异。
只说这些，完颜瑾玉觉得，她确实已经为自己的国家，做了很多很多了，要是一点都不留给完颜振鹭来发挥，似乎也是真的不好。
散朝后，完颜瑾玉留下了许志烟，“那些人的情况，可摸清了？”
许志烟的脸上，有几分难掩的羞愧，第五军一直以来都号称是陛下手中最精锐，最忠诚的存在，可如今，竟是从第五军中先出了问题。
“回陛下，已经查清了，被翔鹰国策反之人，名叫华歌，是第五军精心培养出来的探子，各方面的能力都是经得起考验的，只是……”
许志烟说到这里，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但还是僵硬着声音说道，“只是臣未曾想到，他会深陷情网……”
最后几个字，许志烟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在出发去翔鹰国之前，她想过很多华歌会背叛的原因，比如说被对方用药物控制了，再比如说对方用了什么严酷刑法或者旁的折磨，亦或者说，对方干脆杀了华歌寻了奇人取而代之。
各种原因，多残忍可怕的，许志烟都想过，毕竟在她看来，像是华歌这种，从小就经受过各种严苛训练的探子，又有药物的控制，当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选择背叛的。
甚至在此之前，第五军都从未有过这般的先例。
可当知晓一切真相后，许志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第五军精心培养了多年的探子，经得住各种严厉的困境，却抵挡不住一个“情”字。
许志烟说完后，完颜瑾玉也沉默了，她也没想到，会是因为这，大殿内的气氛沉滞了半晌，完颜瑾玉这才开口，“对方是故意引诱，还是真的两情相悦？”
许志烟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故意引诱。”
这四个字，许志烟说的是咬牙切齿，带着显而易见的恨意，华歌是第五军极为优秀的探子，培养一个这样的人才，第五军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时间，可这么好的探子，却因为这么恶劣的原因折损，许志烟是心疼的。
与此同时，自己养出来的人，因为这样腌臜的手段，选择了背弃帝王，许志烟又是恨的，又恨又愤怒，觉得不值又心有不甘。
“那这引诱之人，如今在何处？”完颜瑾玉的语气淡淡。
许志烟一怔，“引诱华歌之人，出自翔鹰国的王室，想必已被我军俘虏或是诛杀。”
挑了挑眉，完颜瑾玉对着宋青招了招手，“传朕旨意，去查那人是否还活着，若是活着，让大军安排人秘密押送入庆都。”
“是，陛下。”宋青恭敬的行礼退下，走之前，她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许志烟，不愧是第五军啊，都做了这样的事儿，陛下竟然如此轻拿轻放。
“陛下，这是何意？”许志烟有些没转过弯。
完颜瑾玉的手指轻轻叩击在桌案之上，脸上瞧不出什么情绪，“华歌，得死。”
不管原因是何，这次翔鹰国之所以能给庆朝带着这些损失，华歌必然是纠缠在其中的，他的一条命，根本不足以抵那些兵士的命。
“但，死之前，他可以帮第五军的那些人好好上一课，朕倒是想看看，在发生了这么许多后，华歌对上这个他甘愿为之赴死的人，会做些什么。”
完颜瑾玉很好奇，她很想知道，华歌会怎么做。
她更想知道，这个人到底做了什么，会让华歌愿意心甘情愿的背弃主子，带着必死的心，去这般帮助。
当然，完颜瑾玉也想让第五军的其他人都清楚的看到，情之一字，有时候，是可以如此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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