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胡海霆的问话，沈竹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
事实上，上次抓捕十三名实验体的时候，他就没想着让胡海霆继续接触下去。
所以，很多细节，都没有透露给对方。
却没有想到，即便是这样，还是连累了后者。
准确地说，是连累了整个巡捕房，害得很多无辜之人惨死。
这一次，胡海霆没有告诉他准备的死亡人数，但他能够猜得出来，绝对不会少了。
想到这里，沈竹轻叹一声，很是歉意地开口。
“胡老哥，对不起，这次的事情，是我连累了你们……”
他没有隐瞒，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他自己的猜测，简单讲述了出来。
当然，他没有提及姜舒瑶的身份。
平心而论，他还是不想胡海霆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
别看胡海霆是京都巡捕房的一号，但在姜氏望族眼里，依旧只是一个小人物，根本就掀不起什么浪花。
“竟然是这个原因……”
听完沈竹的讲述，胡海霆的身体轻微颤抖起来。
他低垂着脑袋，用力地握紧双拳，牙齿咬的嘎吱作响。
他很愤怒。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惨剧的背后，竟然就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
愤怒之余，他又发出了轻笑。
这笑容，有着几分无奈，也有几分自嘲。
他轻声道：“这么多人的死，结果只是为了对外传达一个讯息吗？
这些人的命，在他们的眼里究竟是什么？”
最后一句话，他是吼出来的。
嘶哑的嗓音，诠释了这位朝臣心中的悲苦。
在普通人眼里，巡捕房很可怕，无论是他这位一号，还是普通的捕快，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殊不知，在真正的大人物眼里，他们不过是随意就能碾死的一只蚂蚁。
沈竹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轻声道：“胡老哥，我已经让人往巡捕房的账户里汇入了一笔钱，你把这笔钱分给遇难之人的家属吧，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另外，那些遇难者的家属，若是有什么困难，我也可以让人帮忙，还要麻烦您帮忙统计一下。”
胡海霆点了点头，“老弟，我替那些遇难的袍泽，向你说一声感谢，也替他们的亲属感谢你。”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在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是谁？你应该知道吧？”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沈竹。
沈竹心中微沉。
他轻叹一声，“老哥，这件事情，你还是别管了，我会帮遇难者讨要一个公道的。”
胡海霆摇了摇头，沉声道：“不管？死去的那些人，都是我的战友，都是我的兄弟，我怎么可能不管？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跟我同一批的，既是我的老部下，也是我的老战友。
还有的人，刚从学校毕业，这是他们出来工作的第一年，结果就这么没了！
最年轻的人，不过才十八岁啊！
老弟，你清楚十八岁是什么意义吗？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说到动情处，胡海霆不禁落泪。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无论是沈竹，还是李闯，都没有说话。
两人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抹眼泪的男人，一时无言。
许久之后，胡海霆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他苦笑道：“老弟，让你看笑话了，我实在是没忍住。”
沈竹轻轻摇头，“我能理解。”
胡海霆继续说道：“老弟，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沈竹无奈地说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那个人你动不了，我若是告诉你了，那就是在害你。”
胡海霆道：“我只是想要知道一个名字，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乱来的。
你就权当是做好事，让我睡一个安稳觉吧！
否则，我现在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些人的面孔，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啊！”
看着他的目光，沈竹的心不由得软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也罢，我可以告诉你，希望你不会乱来吧！
在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名叫姜舒瑶。”
胡海霆身体一震，惊呼道：“姜舒瑶？姜氏望族的大小姐？”
沈竹一怔，“老哥认识？”
胡海霆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之前见过几面，她给我的感觉还不错，没想到幕后之人竟会是她！”
沈竹轻声道：“老哥，你现在知道我为何不告诉你了吧？
姜望族很强大吧？姜舒瑶的背景很惊人吧？
可他们不过都是楼兰组织手中的一把刀，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楼兰组织的过错。
这个组织太神秘了，你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胡海霆看着他，沉声道：“或许，你说得对，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就因为这样，我就要坐视不管吗？
老弟，别人可以，我不可以，因为我是胡海霆，因为我是京都巡捕房的一号！”
说完这句话，胡海霆就起身告辞了。
沈竹没有挽留，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早在他告知胡海霆真相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了。
事实上，胡海霆今日登门，就是为了此事。
他要问个究竟，也要为死去的那些无辜之人，讨要一个真相。
现如今，他带着真相离开了，也将步入黑暗的深渊。
“主上，他怕是不会就此罢休。”
李闯低声说道。
沈竹轻轻点头，“是啊，没有个结果，他是不会罢休的。”
什么是结果？
要么，姜舒瑶为死去的人偿命。
要么，他死。
然而，就算是一个傻子，也能猜出最终的结果。
姜舒瑶的背后有姜氏望族，还有神秘的楼兰组织，胡海霆没有任何背景，拿什么去跟人家斗？
所以，最终的结局，只能是胡海霆死。
这是一个必死之局。
可是，胡海霆还是选择了，为的就是心中的那口气。
沉默了片刻，沈竹轻声道：“安排几个人，暗中保护他，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尽可能施救。”
李闯点了点头，转身去布置了。
沈竹轻叹一声，“公道，对这个世界来说，还是太奢侈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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