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的确想见自己的孩子，那是她和谢景珩的亲生骨肉，是她辛辛苦苦才生下来的宝贝。
可那孩子一出生就待在皇宫，被萧松晏养在膝下，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曾见过。
她害怕自己狠不下心来，会因为孩子产生动摇的心理，回到景国后，让过去的事重蹈覆辙。
萧松晏看出她心中的纠结和犹豫，眸色微沉，朝守在屋外的人吩咐了下去。
很快，左蔺推开门，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走了进来。
“殿下，小郡主刚刚才哄睡着。”
左蔺声音很轻，怕吵醒怀里的婴儿，就连抱孩子的姿势也格外温柔。
自从小郡主出生后，左蔺没少抱过她。
主子在奉天殿处理朝政的时候，他会负责逗小郡主玩，变着法地哄小郡主开心，还从乳娘那里学到了不少哄孩子睡觉的本领。
就连龙麟军的暗卫也打趣他，说他既然这么喜欢孩子，也该讨个媳妇回去了。
左蔺从没想过娶妻生子。
他是被主子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若是没有主子，他早就被那些山贼活活打死了。
他的命是主子的，他早已发誓，这辈子都会誓死追随主子。
萧松晏从他手中接过孩子。
即便他动作再轻，念念还是被弄醒了。
她睁开一双乌黑湿润的大眼睛，里面还带着未睡醒的迷茫，卷长的睫毛扑哧扑哧扇着。
担心她哭，萧松晏手掌着她的后脑勺，温柔地哄了起来。
然而这一次，念念醒后不哭也不闹，软乎乎的小身板乖乖趴在他胸膛上，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打完哈欠后，那张粉嫩的小嘴咂咂地蠕动着。
葡萄般黝黑的大眼睛好奇地转呀转，当落在沈宁音身上时，突然就不动了。
萧松晏抱着她来到床边：“念念，见到娘亲开心吗？”
念念还不会说话，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女子，突然兴奋地扑腾着小手小脚。
沈宁音看着这个和自己眉眼有八九分相似的孩子，愣了愣，心里好不容易筑起的坚硬防线瞬间裂开了一道缝隙。
“呜……呜哇……”
念念咿咿呀呀地朝她伸出手，似乎想要娘亲抱。
沈宁音抓紧了身下的被褥，想要狠心别过头，不去看她。
可听着耳边传来孩子奶声奶气的呼唤，她掐紧了掌心，到底还是狠不下心来，不受控制地看了过去。
念念攥着小手手，眼里满是渴望的目光。
沈宁音心尖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拂过，她松开了紧握的手，到底还是压制不住本能的母爱，将孩子从他手里抱了过来。
“念念，念念，我的宝贝……”
她眼眶泛红，抱着女儿一声声地呢喃。
念念粉嘟嘟的脸蛋凑了过去，亲昵又黏人地蹭了起来。
看见这一幕，一旁的左蔺也有些动容。
他忍不住开口：“太子妃逝去后，殿下悲痛过度，一夜之间白了头，那段时日，殿下日日将自己关在寝殿里，甚至为了让太子妃活过来，寻来天底下的术士，用自己的命来献祭。殿下心疾一直未愈，这满头的白发……即便问过了太医，也再也回不到从前。”
“就算过去有诸多误会，可殿下对太子妃的感情从未作假，就连小郡主，殿下也一直将她当作自己亲生女儿来照顾，将小郡主保护的很好。”
左蔺喉咙微哽，继续道：“属下自小跟在殿下身边，就算是被皇后陷害，属下也从未见过殿下失去活下去的念头，若非还有小郡主支撑着殿下，殿下恐怕……早已随太子妃去了。”
听到这些话，沈宁音瞳孔微张，不可置信地看了过去。
“宁音心疼孤了，对不对？”
萧松晏抚摸着她的脸，声音很轻很轻：“孤知道你心里还爱着我，跟我回家好不好？”
沈宁音敛了敛眸，没有说话。
当初若不是他给她种下情蛊，骗她亲手伤了谢景珩，他们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如今她回去了又能改变什么？
他是权势滔天的太子，手握生杀大权，只要他不肯接受谢景珩，就会让谢景珩再次陷入危险。
她不想看见这种事发生，更不愿让谢景珩因为她受到这些不公平的对待。
沈宁音低头，看着女儿和谢景珩几分相似的五官，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
她不舍地亲了亲女儿的脸蛋，朝萧松晏道：“我现在已经是西陵国的太子妃了，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归处，你忘了从前那个沈宁音吧，就当是……从来都没有遇见过我。”
听到她的话，萧松晏温和的表情裂开，却竭力压制着心中的情绪，并未在她面前暴露那病态扭曲的一面。
他捉住她的手，力度大到不容忽视。
用近乎卑微恳求的语气，嘶哑道：“孤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还不肯原谅我，只要你肯跟我回去，孤任凭你处置可好？”
沈宁音心脏钝痛，却只能狠下心来，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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