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唉，这事也怪我。”孟主任知道这一天早晚得来，认错态度良好，“要是老班长知道了，我又要挨批评了。”
“是该怪你这个领导，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事先通知我？”杨青蓉笑着嗔怪，真假参半，“我们那时候找对象的事，是不是都是单位领导给解决的？搁你这个大领导这儿，就解决成这样了？嫂子要是知道了，我可是半点也不帮你说情的。”
话到这里，点到即止。
徐琴算是知道，孟主任为啥这么热衷给许漠安当月老了。
“我的错，我的错，”孟主任揉揉眉心，连连应声，“不过你儿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哪怕十头牛能拉回来，我也把他拉回来了，我要是和你通风报信，他准保第二天就卷铺盖走人了。”
杨青蓉敛了笑：“唉，所以，我才等他出差的空档过来，不能说动他，就从那女的身上下手。”
孟主任微皱眉：“别那女的女的，多难听，人家也是有名有姓的。”
单对苏苒这个人，孟主任还是欣赏的。
“但凡有名有姓的人，干不出这么缺德的事。”
徐琴听不下去了，又不能帮衬着说话，正准备退出去，就听孟主任沉声道：“小苏这孩子，还是不错的，模样好，学历高，脑子聪明，人缘还不错……”
杨青蓉打断：“这些有什么用？但凡换个农村出来在饭馆端盘子的，我也不会这么糟心。”
徐琴耳不听为净，打个招呼推门出去。
……
她思考良久，还是把苏苒叫进了办公室。苏苒没有临阵脱逃，看她强撑的模样，徐琴不免心疼。
她叹口气：“真是难为你了。”
一杯热水递到手上，一切尽在不言中，眼眶微湿，苏苒低头把潮气强压下去。
“我们去那边坐吧。”说着，徐琴把苏苒引到了沙发处。
她坐定，开门见山：“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就问你，事情到了这一步，你怎么打算的？”
苏苒拨弄着手指：“徐主任，我还没想好。”
“小苏，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除了工作上的事我也从没和你聊过其他的。原本呢这是你的私事，我不想插手的，但现在弄得律所里人尽皆知，我想还是和你谈谈。不是作为律所的领导，而是站在一个过来人的角度。”
苏苒勉强笑了笑：“嗯。”
徐琴慢悠悠开口：“你知道职场上，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苏苒木讷答：“是脸皮要厚吗？”
徐琴笑：“该薄时要薄，该厚时要厚，不然不是成牛皮糖了？比脸皮厚更重要的是，你得知道为什么要脸皮厚。”
“为什么？”
“因为职场上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会碰到，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屏蔽。”
“屏蔽什么？”
“嗯，问得很好，屏蔽什么呢？”徐琴身子往后靠，翘起二郎腿，两手交叉搁腿上。
她一眨不眨看着苏苒，又说：“搞清楚什么对你是最重要的，屏蔽一切对你不重要的。”
苏苒认真琢磨，若有所思，点点头。
“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嗯，徐主任，您是想让我分清楚什么才是对我最重要的？”
“对，倒还不傻。”徐琴打趣，又认真了，“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几天，甚至几周，你都会在景程听到各种流言蜚语和冷嘲热讽，你有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心来应付这些？有时候，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是极具杀伤性的武器。”
“嗯。”苏苒的喉咙像被胶水黏住了。
“所以，你得好好想想，是这份工作重要，还是你的面子重要？如果是面子重要，你大可以辞职。但如果是工作重要，你知道该屏蔽掉什么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徐琴仍盯着她：“想清楚了再去做，会容易很多，也会坚定很多。”
苏苒心里的潮水起起落落，徐琴的最后几个字，像给她吃了颗定心丸。许久，她又从喉咙里发出声轻“嗯”。
徐琴端起水杯，小抿一口，杯子还在手里转着，她继续说：“另外，留学的事，盛律师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你怎么想的？”
“徐主任，非常感谢您和盛律师的推荐，不瞒您说，我其实是想放弃的。毕竟我资历不够，司考又没过，我怕所里的人说闲话，想着等明年拿到证了，再做一两年律师……”思绪飘远，她及时收住，“不过，现在我会重新考虑。”
“嗯，作为女人，我原本应该劝你好好的把握住许律师，毕竟他的条件摆在那儿，是多少女孩子理想中的丈夫人选。但作为过来人，我不想这么劝你，想清楚自己要什么，比任何人的一万句劝告都有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苒低头不语。
良久，她露出个浅淡的微笑：“徐主任，我明白。”
“嗯，回去好好想想吧！”
“谢谢徐主任提点。”苏苒由衷感谢。
“另外，刚才说的话是站在你的角度上，但我现在也需要为许律师说几句。他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不是图一时新鲜的人，决定和你在一起必然是下了决心的。只是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事，就像他的家庭，他妈的态度，不是他可以选择的，我想他也很无奈。所以，感情的事情，没什么对错，关键还是想不想，”徐琴顿一顿，直视苏苒，“还是那句话，关键还是你自己。”
朋友分很多种，出了事，有些人劝你哭出来，他们会给你安慰；有些人劝你歇一会，他们会给你空间；有些人劝你站起来，他们会给你力量。
苏苒都很感激。如果说出来工作后最让她欣慰的事，便是认识了这么多生命中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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