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绵柔入骨的语气说着极为刺耳的话,气息一阵一阵扑在他耳边,听得刘应须从心底生出寒意,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顾清宁继续道:“但是,下官劝你还是别这样打算为好。刘大人,我们就把话说开了吧,我是的确很怕你手中的把柄,很怕很怕,但是你也应当知道,畏惧往往能够逼出一个人本性的疯狂,更何况是我这样……”
“连自己的骨肉都能亲手杀死的人,若真的疯狂起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恐怕不是大人你能够想象的。”
她说着,嘴角浮现冷笑,稍稍加重指尖的力气,将薄封文书边缘移到他的颈项间,贴着他的脉搏,再稍微下力,迅速从他的血肉皮肤上划过,他的身躯猛地一颤。
她笑着,在极近的距离下,直视他骇意已露的双眼,把公文放在他面前的案上,一手端起他刚沏的茶,抿下一口,在瓷杯边沿留下红色的唇印,“茶不错。”
刘应须愣怔时,她又眼眸一转,换了副样子,直起身,退到案前,立在他面前,“刘大人,我顾清宁能在工部留一日,就能保你有一天的好日子过,若我不保,那我也不会甘心一个人身败名裂功名俱失,总得拉下几个家破人亡的人陪我才行。所以,不如,大人你把心放宽一点,把嘴闭严实一点,我听话地当你下属为你办事,你老老实实地不要给我找麻烦,我不计这般委屈,你也可坐享其成,如此合作,你我共赢,否则……”
顾清宁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毕恭毕敬地拘了一礼,调调嗓音,道:“下官因前些天图纸被盗案件受刑部传召,即将去受审,还请大人出庭为我作证,以正我之名,也保工事如常进行。”
说完,她不待刘应须回应,直接退出了侍郎公房。
顾清宁出了工部,门前马车和其他属员已等候多时,她上了自己的车,让后面的下属们先走,她停在门前稍待。
果然,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到刘应须出了官署,上了他的侍郎马车,经过她这里的时候停了下,从车窗中探出头,对她道:“咳咳,顾郎中,本官既掌工事之主责,也应去刑部亲自监督属下勘测绘图,就与顾郎中同行吧,也方便在公事上有个商议。”
顾清宁谦和微笑,拱手一礼:“大人如此尽心,实乃下官之荣幸,工部之福也。”
他笑笑,点头,放下了车帘,让人驾车走在前面。
顾清宁也坐进车里,吩咐道:“走吧,前行。”
……
刑部大堂上,殷齐修高座于堂,审案人员就位,只有他旁边侧坐的文书位置缺了一人……
……
这是她第二次以嫌犯的身份来到刑部受审。
并且,她有一种感觉,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顾清宁到刑部之后,她先安排下属拿着公文跟刘应须进官署勘测办公,然后找在门口等她的刑部提审官,准备入大堂受审。
工部的几辆马车早被牵走了,这时官署门前空旷的大道上忽然传来马蹄声。
两辆马车前后停下,一辆是三品配置,一辆是二品标准,奇怪的是三品在前二品在后,风风火火一路驱驰而来。
顾清宁转眼瞧去,果不其然,顾青玄与顾清桓分别从两辆马车中下来,顾清桓下了前面的马车季快步上前去扶顾青玄下车。
她连忙走下石阶,迎向他们,“父亲,清桓……你们怎么来了?”
顾青玄抬头看了眼刑部大门和官署高高的围墙,回道:“你受审,我就想来瞧瞧,旁听一下殷大人的审案能力,你弟弟是刚好跟我想到一块儿了。”
“父亲……”顾清桓想幽怨几句的,一对上顾青玄的眼睛却又老实了,“好,父亲你说的对。”
顾清宁笑出来,对顾青玄道:“父亲今日怎么有空来此?只是一场小审,女儿尚能应付,若耽误了父亲和弟弟的公务就不好了。”
顾青玄看着她,平和道:“小审?恐怕人家就是有备而来吧?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是,父亲。”顾清宁应道。
踏入威严肃穆的署衙之前,顾青玄又向她确认:“清宁,你都准备好了?”
顾清宁点头:“嗯,一切就绪。”
顾清宁先进去了,之后顾青玄与顾清桓再露面做旁听。
看三顾到得这么齐整,殷齐修心中怄气,又往旁边看了几眼,还是不见元心人影,他总觉得奇怪不安。
照一般规程开审,他卯足劲,这是做足了准备,拿出许多有一定分量的证据与说辞来审问顾清宁,而且这次,他的审案风格明显不似之前那么强硬刻板了,不一味地摆证据论事实,多了许多心机和技巧,套起话来,连顾清宁都有几次差点中招。
有那么几个瞬间,她感觉不是殷齐修在问她的话,而是一个非常熟悉非常了解她的人,在审视她,想要戳穿她……
究竟是谁?
……
刘应须带人在刑部官署后廷做测量,装模作样地指挥了一会儿,然后就准备去前廷看审案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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