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御前会议室的冷寂像结了冰。墙上国王德克斯里曼的肖像蒙着薄尘,鎏金画框下的长桌散落着城战简报,纸页上的血渍早已暗沉。戴勒曼斯刚攥着炭笔标注叛军残部动向,指节还沾着墨痕,布兰登霍尔推门而入的身影,瞬间撞碎了室中仅存的平静。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戴勒曼斯猛地从高背皮椅上站起,墨色外袍扫过地面,带起几片碎纸。他脸色惨白如霜,平日沉稳的声音尖得发颤,琥珀色眼眸死死盯着束手而立的布兰登霍尔 —— 对方仪仗侍卫的制服还沾着仓库的灰,头垂得极低,连呼吸都透着怯懦。
“三位王子…… 被人杀死在王宫仓库里。” 布兰登霍尔的声音压得发闷,不敢抬眼,“这两天城防吃紧,没人巡查那边,今早侍从去取御宫里的物资,才发现了尸体。”
“怎么会这样!?” 努哈克洛的惊呼声响起,刚端起的青瓷茶杯 “哐当” 砸在石地板上,碎片四溅。茶水顺着木纹渗开,像蜿蜒的血痕。他踉跄着后退半步,脑中一片混乱 —— 三位王子是王国传承的根,如今根断了,多兰的未来瞬间悬在半空。
就在这时,布兰登霍尔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颓败的灰暗,声音带着破茧般的沉重:“调查过了,是…… 德玛丽王后干的!”这句话像惊雷炸在会议室里。
戴勒曼斯扶着桌沿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 他猛地想起,三位王子本就不是德玛丽亲生。
当年国王德克斯里曼还是王储时,第一任妻子奥林娜王妃才是这三位王子的生母;后来王妃生第三个孩子时难产而亡,当时身为王储的德克斯里曼悲痛不已,两年后才续弦娶了德玛丽。
没有血缘羁绊,没有母子情分,对德玛丽而言,这三位王子从来不是亲人,而是她掌控王权的最大阻碍。
“原来如此……” 戴勒曼斯的声音沉得像铅,先前的震惊渐渐被寒意取代。
他终于明白,德玛丽一定和国王暴毙脱不了关系,连非亲生的王子都不肯放过 —— 她要的,是彻底扫清夺权路上的所有障碍,哪怕双手沾满王室的鲜血。
努哈克洛听得浑身发冷,踉跄着扶住桌角。他看着地上碎裂的茶杯,又看向布兰登霍尔颓败的脸,突然意识到这场危机远比想象中更可怕:国王晏驾,王子遇害,凶手还是王后。
七月的晨光从高窗照进来,却连一丝暖意都带不进这满是阴谋与血腥的房间,只让众人身上裹上一层寒意。
墙上的多兰地图还沾着城战标注的炭痕,国王肖像下的长桌旁,气氛比先前更显凝重。马里奥元帅背着手站在地图前,银白甲胄的肩甲如鹰翼般挺括,指尖曾轻轻划过西北边境的防线,此刻却猛地转身,视线落在戴勒曼斯与努哈克洛身上。他脸上没有半分多余情绪,唯有下颌冷硬的线条,透着军人特有的刚毅。
“两位阁下,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做?”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子投进死寂的水面,瞬间抓住了两人的注意力。
戴勒曼斯握着桌沿的手不自觉收紧 —— 他太清楚,马里奥手中的兵权此刻堪比定海神针。国王晏驾、王子遇害、王后谋逆,王国早已摇摇欲坠,军队的态度若有半分偏差,便是万劫不复。努哈克洛也绷紧了神经,青瓷茶杯的碎片还散在脚边,他身为议长执掌立法,素来信奉法律程序,可此刻若没有军队支撑,再完善的条文也只是一纸空文。
“马里奥公爵阁下,” 努哈克洛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陛下暴毙,王后有着重大嫌疑,王子们又尽数遇害,王国的延续已到危机关头。您身为王国元帅,手握兵权,不知道您有什么样的计划?” 他刻意强调 “兵权” 二字,目光紧紧锁住马里奥,试图从对方平静的脸上读出一丝立场。
马里奥闻言,缓缓摇了摇头,语气沉稳得没有波澜:“军人只负责执行命令,保卫国家。至于政府该如何施政,那是你们这些文人的事情,我不想参与。”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后的甘霖,让戴勒曼斯瞬间暗松一口气。他方才还在后怕 —— 若是马里奥此刻登高一呼,城外的雄狮军团涌入城内,王都怕是要陷入另一场混乱。如今看来,这位元帅果然如传闻中那般,不执着于权力,只守着军人的本分。
可没等两人彻底放松,马里奥的语气突然添了几分怨气,琥珀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沉郁:“你们两位,一个掌行政,一个掌立法,国家闹到如今地步,你们也有责任。我做了十多年军政大臣,从来都是严格按国王与内阁的合法指令行动,从不插手政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暗沉的血渍简报,语气更重了些,“但我希望你们能拿出妥善的办法,让国家恢复元气,稳住局面 —— 否则,即便我,也很难向军中兄弟们解释。”
他叹了口气,走到墙边的高椅上坐下,甲胄与木椅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如果军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谁、为了什么而战,又怎么能打赢?你们若拿不出好办法,届时失去对军队的掌控,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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