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卓敬的参奏声之中。
众人脸上的惊恐和凝重也愈发浓厚了起来。
而一身金黄色龙袍,端坐在龙椅上的朱允熥,则是如同一开始那般,云淡风轻,看似是在认真聆听袁泰和卓敬二人的启奏,可却给人一种不知道藏了多少深沉内蕴的感觉。
当卓敬的声音也落了下来。
静!
奉天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袁泰参奏第一个人的时候,还有许多人没有反应过来,可当袁泰和卓敬各自把自己抓出来的典型的名字、罪行……全部都一一罗列出来之后,他们也算是完全看明白了……
这大明皇朝的天……
是真要翻过来了!
大明皇朝当今这位开乾皇帝,在搞幺蛾子这件事情上,可当真是让人从不失望啊!
而淮西勋贵之中。
鹤庆候张翼、舳舻候朱寿二人的表情,则明显地变得格外不自然了起来,其中更是夹杂着怒意与不敢置信地盯着此刻一身金黄色龙袍,居高临下,端坐在龙椅上的朱允熥。
不为别的……袁泰口中最后一个案子,牵扯到的人,正是他鹤庆侯张翼!而卓敬随后的参奏之中,也牵扯到了舳舻侯朱寿。
所以他们二人才愤怒,才不敢置信:「他这个皇位都是咱这些人给他扶上去的,他……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动老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今日你敢对老子下手,整个淮西勋贵集团焉知你之后不会对其他人动心思?」
此刻,张翼心里只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反复奔腾。
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诸多公侯武勋。
大部分人都因为袁泰口中说起的三件事情并没有真正落到他们头上,而他们更自信于自己有一份……「皇帝再怎么都不敢动到我头上来」的底气,此时却还是一副吃瓜看戏的表情。
张翼一脸憋屈地动了动嘴唇想要说点什么。
可这里终究是奉天殿。
张翼就是再鲁莽,再没脑子,也不可能公然在这么多文物朝臣面前乱说话,当然只能咬紧了牙齿先把满腔的愤怒给压了下去,连两边腮帮子都一下子鼓得格外突出……
龙椅上。
朱允熥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众人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卓敬说完后则是故意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怒而拍案:“啪——!”
“大胆!岂有此理!”
“我大明皇朝自太祖洪武皇帝兴复中原立朝至今,不过二十六载尔!一个广东承宣布政使司,一个四川承宣布政使司,便出了如此多的腌臜之事!”
“这些人是何居心?简直是胆大包天!”
朱允熥横眉怒道,虽是带着些演的成分在, 可其中也不无真情实感——这还只是抓出来做引子的几个典型,而当一个房间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便代表这个房间里已经有千千万万只蟑螂了。
如今的大明,是天下人的大明,也是朱允熥的大明。
朱允熥如何能不怒?
不过朱允熥也知道干生气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明面上给了一个反应过后,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在众人身上逡巡了一圈,目光凌厉地问道:“方才卓敬和袁泰两位爱卿说的事情,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又该当如何处理?”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支支吾吾,竟是无一人敢言。
或者也可以说。
不是他们不敢说,而是他们不愿说也不能说……
跟着朱允熥的节奏一起怒不可遏?特么的这些事儿自己不说全干,但多少都沾点儿,我斥责我自己不成?
可偏偏这件事情于朝廷而言,是站在了绝对的正义和绝对的道德制高点上,但凡谁敢说情开脱一个字儿,便是不忠,便是大逆不道!
是以。
当朱允熥一句话问出来。
整个奉天殿之内竟是又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而这一次,同样也没有淮西勋贵立刻站出来附和响应,战绩彪炳的「代吵」也失声了——他们当然笃定朱允熥不敢搞到他们头上去,可他们又怎么可能在这件事儿上站队朱允熥?况且前番还刚有刘三吾突然被释放出来的事儿……
而在这份死寂之下。
除了鹤庆候张翼、舳舻候朱寿这两个率先被卷入其中的公侯武勋之外,其他的淮西勋贵则是看着这突然尬住的朝堂,面上隐隐露出得意的优越:
「哼!这朝堂之上没有咱这些人偏帮着陛下,时时事事顺着他的心意应付这群遭瘟的读书人,这早朝都开不下去!」
「陛下动谁也不可能动到咱头上来!」
「连刘三吾这糟老头子都给放出来了,今日让陛下吃一吃瘪也不是坏事儿,至少……该适当让他认清一下情形……」
「……」
诸多淮西勋贵昂首挺胸,心里满是春风得意,即便是被牵扯了进去的舳舻候朱寿、鹤庆候张翼,也都暗暗松了口气,不似一开始那般无措。
却在此时。
一道苍老且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奉天殿,如同惊雷一般落在各怀心思的文武朝臣耳中:“微臣以为,卓大人和袁大人方才所述诸多行径,实乃大逆不道!上无君主,下不顾法纪,当查!应当严查!且查出来之后,更应当从重处理,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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