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舒云却只是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透着疏离：“臣妇并未真正和离，萧家尚未给出最终的决定，此事……臣妇还想再等等。”
皇后轻轻挑眉，目光幽深。
她看着盛舒云，似是在权衡她话中的深意。
半晌，她忽然轻笑了一声，抬手拂了拂衣袖，语气意味深长：“既如此，那便随你。”
她语气带着一丝怜惜，又似带着些许无奈：“只是舒云，你要明白，有些人，既然已经决定放弃，就不会再回头。”
盛舒云微微垂眸，敛去眼底的情绪，语气淡然：“臣妇明白。”
皇后轻叹一声，目光却依旧带着几分欣赏：“你能这般冷静，倒是难得。”
她缓缓走回凤座，轻轻抬手，示意太监取出一封诏书，放在桌案上。
“这封诏书，便放在这里。”皇后看向盛舒云，微微一笑，“若你何时想明白了，便来取吧。”
“届时，本宫亲自为你赐封‘皇商’之位。”
盛舒云看着那封诏书，目光幽深。
她心知肚明，皇后今日这番话，已是给足了她退路，也算是皇室对她的恩典。
可她却未曾伸手去取，而是轻轻一笑，语气恭敬而淡然：“臣妇谢皇后娘娘恩典。”
“但臣妇……还是想再等一等。”
皇后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轻轻一笑，挥了挥手：“罢了，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好。”
“回去吧。”
盛舒云再次福身行礼，转身离去。
当她走出坤宁宫的那一刻，殿内重新恢复了宁静。
皇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复杂之色。
片刻后，她轻轻一叹，轻声呢喃道：“这般执着……倒像极了本宫。”
只是，这份执着，最终会换来什么呢？
盛舒云刚回到萧家，就看到面前的檀木案几上放着一张薄薄的和离书，墨迹未干，字迹苍劲有力。
萧楚之站在一旁，神色复杂，手掌微微收紧，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盛舒云身上，带着几分犹豫，开口道：“舒云，我知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盛舒云抬眸看他，眼中看不出丝毫情绪起伏，声音平静而缓慢：“你若真的知道委屈我，便不该逼我在这里签下和离书。”
萧楚之一滞，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屋内的气氛凝滞着，静得仿佛连外面的风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半晌，盛舒云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楚之，最后一次，我再问你，你确定，要放弃我们这段婚姻吗？”
她的语气并无指责，也无恳求。
甚至连一丝愤怒都没有，只有淡淡的平静，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萧楚之看着她沉静的神色，心头莫名一窒，握紧的拳头微微颤了颤。
他不是没想过盛舒云会如何回应，可他没想到她竟然还能这般冷静。
他以为她会愤怒，会质问，会哭闹。
可她没有，她只是这般平静地看着他，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这一刻，他竟然有些动摇了。
但就在他心绪起伏之际，盛舒云却率先开口了。
“我可以让步。”
萧楚之一愣，看着她清冷的眉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盛舒云抬眸，语气缓缓：“孟佳可以入府，做平妻，往后府中的事务交给她掌管，我不过问。”
“只要你愿意留下这一纸婚书，我愿意让她风风光光进门。”
她顿了顿，声音平缓如水：“我不想和离。”
屋内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萧楚之的心猛地震了一下。
盛舒云竟然愿意做出这样的退让？
她一向是个骄傲的女子，竟然能为了这段婚姻，甘愿让孟佳做平妻？
这一刻，他的内心复杂至极。
他知道，盛舒云能做到这一步，的确不容易。
可他看向站在门外的孟佳，看到她眼底的隐忍，心中的犹豫终究还是被压了下去。
他不能委屈孟佳。
相比之下，盛舒云一向坚强，她可以承受这些，可孟佳不行。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盛舒云身上，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冷硬：“舒云，你不必再坚持了。”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孟佳想风风光光地嫁给我，而不是以妾、以平妻的身份入府。”
“既然你我已然走到了今日，便不要再勉强彼此。”
“签字吧。”
盛舒云的手指轻轻一颤，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住，一瞬间疼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的眼睫微微颤动，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半晌，她轻轻勾起唇角，眼底却是一片冷意：“萧楚之，今日是你亲手放开了我。”
她的声音极轻极淡，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决然：“往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回头。”
“你记住了，是你不要我的。”
萧楚之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竟然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可他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目送她拿起笔，在和离书上落下名字。
墨色深沉，一笔一划，断得干干净净。
她将笔放下，缓缓起身，转身离去。
屋外，孟佳站在廊下，见到她出来，下意识地往萧楚之身后靠了靠，像是在向他寻求庇护。
盛舒云看了他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随后毫不犹豫地迈步离开。
她的步伐很稳，没有半点迟疑。
她不会再回头。
盛舒云回到院中，玉欣、玉佳、玉娜等人早已将东西收拾妥当，马车也停在府门口。
她没有多言，只是淡淡道：“走吧。”
玉欣红着眼眶，低声道：“少夫人……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盛舒云轻笑了一声，语气淡漠：“不然还能如何？”
她的目光扫过整个萧府。
府中一片寂静，仿佛对她的离去毫不在意，竟无一人前来相送。
曾经，她是这座府邸的少夫人，主掌中馈，风光无限。
如今，她不过是个被抛弃的弃妇，连一个下人都懒得多看她一眼。
“人走茶凉，便是如此。”
盛舒云轻轻一笑，笑意淡得仿佛一缕青烟，随风而散。
她抬起脚步，踏出萧府。
身后的朱红色大门缓缓合上，将曾经的一切，都关在了门内。
从今往后，她再不是萧家的人。
再不会为萧家，付出一分一毫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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