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离开裴家，裴龙捂着胸口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你不怕她真的杀了你？”
“怕。”孟糖秀气清柔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但她若杀我，我不会有丝毫反抗。”
她不会辩解，不会挣扎，更不会反抗还手。
“裴龙，我眼睛是瞎了，但我的心没有瞎。”孟糖抱着猫离开：“我跟你的合作仅说好的那一点，并不代表我会容忍你。”
裴龙站在亭子里，舔牙，拇指摁了摁嘴角的伤口，破碎的镜片下一双眼睛里满是阴鸷狠戾，“都一个个在我这儿耍狠是吧？”
“家主……”裴管家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试探地问：“还要封锁不夜京抓风引吗？”
“锁！”裴龙道：“你去把裴承凡带回来。”
裴管家顿了顿：“是。”
裴管家离开后，裴龙揉着身上的伤走向裴家庄园深处，来到严密控守的总控室，对着里边的人下令：“启动A级实验的一级程序。”
*
厉绥洲并没有问叶桑为什么不杀孟糖，也没说话，就默默跟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勾住了叶桑垂在身侧的手指头。
“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还不错，有时候又觉得这个世界很垃圾，令人讨厌地想要毁灭。”叶桑叹气，喊了一声身后的江听：“抽空去帮孟糖准备一具棺材，要金丝檀木的，要用彩色的，棺身多雕点花草。”
顿了顿，又补充：“再派人去南郢洲修个墓园，要两个墓坑，要修得漂亮点。”
那80万亩花田里的花草，四季都在开放。
孟糖应该会很喜欢那里。
不能活着去。
那就把她埋在那里吧。
谢洛会陪着她，也不会孤单。
江听立马道：“是！”
叶桑想杀谁就杀谁，叶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叶桑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去死。
小茹举手：“祖奶奶，我最近在学画画，我种的也有花，我可以参与制作棺材吗？”
丽丽拉住她，无奈：“你呀，就别添乱了。”
小茹嘀咕：“可是我真的想学做棺材啊。”
不夜京的人死了，都不用棺材的。
丽丽嘴角轻扯，揉了揉她的脑袋。
白生揪住丽丽衣袖，拉着她走得慢了一点，“我脑子有点不够用，那个孟糖和大佬是什么关系？大佬刚才不还说不杀她了吗？怎么这会儿突然又要杀她啊？”
丽丽低声道：“等回去我再跟你慢慢说。”
“回去”，“慢慢说”。
白生咧着嘴：“好嘞。”
江听走在叶桑身边：“裴龙会抓假风引吗？”
叶桑：“会。”
裴龙那个人，纵使是演的，纵使已经被她拆穿了，他也依旧会觉得自己天衣无缝，别人是在试探他，把戏做个全套。
而且，现在遇到的是她，若不抓他死得更惨。
叶桑道：“你去帮他一把。”
江听点头。
叶桑让他们都各自去忙了，就任由厉绥洲勾着自己的手指头，晃悠悠地散着步，回到上层，带着权司鸣和厉三来到4区。
不夜京每天都会有四个小时熄灭全部的电源和灯，进入永寂的黑夜，但今天新年，不熄灯。
巡游讲话结束以后，围聚的居民们也都散开，各自去参与活动，或者逛街过年去了。
不夜京新年的时候，会有三条新年集市，很大，很热闹，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有卖。
居民区比之前热闹了很多，随处可见的都是人。
“这里……”权司鸣看着这个地方，表情微变，下意识地看向厉绥洲。
之前，半路不经意地看到沐锦秋和裴枫，他和厉三偷偷跟过来，知道这儿是他们家。
没人吭声。
叶桑第二次敲响裴枫和沐锦秋家的门。
“谁呀？”
“我去开。”
裴枫的疑问喊声响起后，小孩的声音也响起，轻快的步伐飞快跑过来，来了大门。
不夜京的执法者无处不在，规则也在那里，不会发生任何拐卖盗窃之类的意外。
夜不闭户都行。
一个小孩开门，也没人担心会遇到坏人。
裴承凡打开门，看着门外的叶桑几人，稚嫩的眉眼眨巴：“你们是什么人啊？”
“是你们？”
还不等叶桑他们回答，沐锦秋从屋里走出来。
权司鸣和厉三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
厉绥洲勾着叶桑的手指头，也不由自主一紧。
沐锦秋看到又是叶桑和厉绥洲，身边还多了两个人时，顿了下：“今天也是人口调查？”
“今天不是。”叶桑微笑，“我们可以在你家里吃顿饭吗？”
“吃饭？”沐锦秋一愣：“在我们家里？”
他们正在做饭。
裴枫听着声音，系着围裙拿着菜刀从厨房走出来，有些莫名：“你们来我家吃饭？”
他们家又不开饭店，来他们家吃什么饭啊？
而且还是四个陌生人，莫名其妙地上来就开口说要在他们家吃饭，这多冒昧啊？
7岁的裴承凡歪头：“你们自己没有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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