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邦反应极快,朝对面挥挥手,用带着山东口音的粤语喊道:“冇事!”
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朝对面比画了个搓手的姿势,这姿势基本上算是国际通用。
然后指了指陈老四的卡车,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朝对岸做了个“请回”的手势。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意思明确:这边是“内部事务”,涉及“经济利益”,请行个方便。
对岸的港英警官们互相看了看,显然明白了这个手势的含义。
这种“行方便”的事情并不少见,尤其是边境地区,各种灰色交易时有发生。
为首的白人警官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靠近,但也没离开,站在原地观望。
张指导员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他身边的刘站长,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说:“别管了,这是上面的事。”
“可是,按程序...”张指导员还想坚持。
“程序什么程序!”周振邦不耐烦地转身,声音陡然提高,“人我先带走,审完了把笔录给你送过来。招待所那边急着要结果,耽误了事情,你负责?”
他也不想以权压人,可事情紧急又秘密,解释还不如这样好使。
这话说得极重。
“耽误事情”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尤其是在边境敏感地区。
张指导员脸色一白,不敢再说话。
刘站长没好气地瞪了张指导员一眼,这家伙平时挺机灵的,今天怎么就不开窍了?
他转向周振邦时换上了笑脸:“您看这...确实是我们工作不够细致。人您先带走,笔录的事不急,不急。”
周振邦推着施密特往吉普车走,同时对赵振国等人吼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上车!”
赵振国反应极快,立刻拉着还在发懵的陈老四往吉普车走,边走边从裤兜里掏出一卷港币,大约一千港币。
他趁着推搡的动作,迅速塞进陈老四手里,低声道:“拿着,快走,什么都别说。”
陈老四感觉到手里厚厚一卷钱,眼睛瞪大了,但长期跑边境的经验让他立刻明白了,闭嘴,拿钱,走人。他低下头,不再说话。
吉普车发动,调转车头,驶离检查站。
后视镜里,赵振国看到张指导员他们还在原地站着,目光追随着车辆。
对面港英哨岗的人,也开始陆续返回岗位。
危机暂时解除,但赵振国的心跳依然急促。
刚才只要周振邦晚来一分钟,甚至三十秒,结果可能就是天壤之别。
吉普车在颠簸的土路上疾驰,扬起滚滚尘土。车内无人说话,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车身颠簸的声响。
车子驶出两公里,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周振邦让陈老四下了车,吩咐司机去车站。
又走出两公里,周振邦借口下车放水,拉着赵振国说话。
“我已经安排好了,两小时后有一趟军列从西站出发。你们搭那趟车走,去海市,沿途有部队保护,相对安全。”
周振邦从随身的黑色人造革包里取出几张证件:
“新的身份证明。施密特和李槿禾化名‘石国安’和‘李秀兰’,两人是南疆少数民族夫妇。”
赵振国接过证件,塞进裤袋里。
老周这事情办的漂亮,极好地掩盖了施密特的外国长相。
“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周振邦的声音低沉,“你们在港岛的行动已经彻底暴露。斯塔西不仅知道施密特和李槿禾逃亡,还知道你们的存在。”
赵振国心中一凛:“是利昂说的内奸?”
周振邦转过身,点点头:“对。柏林行动组里有叛徒,身份暂时不明。但泄露的信息非常详细,包括施密特与你的接触、你们的行动计划、甚至你到港岛后的落脚点。”
“所以酒店袭击...”
“就是冲着你们来的。”周振邦接道,“幸好你们提前警觉,否则现在已经在斯塔西手里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黄罗拔的船出事了。”
赵振国的心猛地一沉:“他...人没事吧?”
“人没事。凌晨的时候,维多利亚港发生爆炸,黄罗拔的游艇被炸毁。万幸的是,黄罗拔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并没有出海...”
万幸啊!
赵振国闭上眼睛,黄罗拔为了帮他差点搭上性命,这帮人真是丧心病狂。
“是我的责任。”他声音沙哑,“我不该让他涉险...”
周振邦安慰他说:“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想到他们敢在港岛搞出这么大动静。不光小黄那边,海丰号也被水警截停了,船上搜了个底朝天。幸亏你走了第三条路,不然现在...”
他没说完,但意思明确。赵振国设计的疑兵之计起了作用,但也差点害死黄罗拔。想来海丰号太大,黄罗拔的船小,那帮人才会如此安排。
“不过那帮人现在自顾不暇。”周振邦继续说,“港英警方已经介入,刀疤强死了。我听说,那个弗格森警长像疯狗一样在抓人,想要把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斯塔西的人现在应该忙着撤离,暂时不会找你朋友和大哥的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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