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启的一瞬间，翻修过只是蒙上一层灰的宿舍楼突然褪去了原本的色彩，变得破败、阴暗又潮湿。
林岁似有所感地率先望向走廊另一头，见那边寝室门外围满了少男少女。
赫然都是高三二班的同学。
“哈哈哈哈……你们快看啊，她这样子可真像个小丑。”嘻嘻哈哈的嘲笑声在那群人中响彻开来。
他们动静大得丝毫不在乎会不会引来宿管老师。
或许也一点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问题。
甚至走廊上也有三五成群的学生，在各自的寝室门口探头探脑。
“啊！”苏杭雨尖叫着把脸埋在徐海泽肩头，颤声问，“他们，他们都是鬼吗？”
郁辞年眸子弯弯：“这应该是怨灵留下来的怨念影像，对吧小队长？”
林岁微讶：“你知道？”
“我回去有研究过。”郁辞年笑吟吟的，浅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林岁和他四目相对，陡然福至心灵。
该不会，他也……
林岁平静点头：“不错，继续努力。”
“遵命，小队长。”郁辞年颔首，语气温柔含笑，好似连鼻梁上的小痣都透着一点得意和愉悦。
斯星燃快看吐了，直跟鹿湘吐槽：“这疯子是真能装啊。”
“可不是，垃圾桶都没他能装。”鹿湘难得和他统一阵线。
说着她拎起床架子，重重放在林岁和郁辞年之间：“过去点，你身上的空气分子挡着我了。”
就连黎野也冷漠地嗯了一声。
引起众怒的郁辞年丝毫不慌，还慢悠悠掏出消毒水往周围喷了喷。
【果然，只要有他们在，再恐怖诡异的场景都跟玩一样。】
【感谢他们，让我一个人看咒怨都心不慌了，眼皮子不跳了，连每次憋到爆炸的膀胱都得以解脱了呢~】
猜到怨念影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林岁一下子想到棠溪，她似乎很在意霸凌。
林岁不由得看她一眼。
在她侧后方的棠溪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眼神也没有任何变化，很平常地看待这一切。
见林岁看过来，还眨了眨眼，仿佛在无声问她：怎么了？
林岁提起的心这才放下。
然而就在她转过身去的一瞬间，棠溪再也无法伪装，两眼发怔，呆呆地看着走廊那头的霸凌。
“你说你，怎么还有脸住在这的？跟你一个寝室我都嫌丢人。”
“你不是喜欢被包养吗？赵炜他妈也是老师哦，不然你搬到他寝室去给他暖床怎么样？”
这话一出，又是哄堂大笑。
戴着一副眼镜的赵炜笑骂：“滚吧你们，她都脏成什么样了，我才不稀罕！”
恰在此时，围在寝室门前的男男女女散开，一个校服凌乱，头发也乱得像稻草的女孩被重重推出门外，跌倒在地上。
她想要爬起来，又一堆书、被子、衣服、洗漱用品……一次又一次兜头砸在她身上。
“带着你的脏东西滚吧，我们寝室不欢迎你这种不要个逼脸的人！”
这回说话的是个烫着时髦头发的女生。
林岁将她的脸和档案上的资料对上，正是和尹佩佩玩得最好的那个跟班。
女孩沉默地慢慢把自己的东西捡起来，放在脏兮兮又湿透了的被子上，抱着朝林岁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一路都有人在指指点点。
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她。
女孩低着头，离林岁越来越近。
一个宿管阿姨凭空出现。
宿管阿姨很是不耐烦地喋喋不休：“为什么每次都是你？都让你跟她们好好相处了，你听不懂话吗？”
“一天天的就你事最多，你们黄老师还让我好好关照你，你总给我惹麻烦，我怎么关照？”
“况且那么多学生，我要个个都关照我忙得过来吗我？”
“人家爸妈三不五时就会来学校送吃的送喝的，你爸妈倒好，都不管你，你还指望我管？”
两人穿过林岁一行人的身体，站定在本已被徐海泽推开，现在又是关着的寝室门前。
“寝室都住满了，就剩这间存放扫把的工具房还空着，给你塞了张床进去，反正快毕业了，这段时间你就将就一下吧。”宿管把钥匙塞女孩手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岁看向本是工具房的寝室，阴暗狭小，没有窗户。
放进一张单人床后，再没有多余的空地。
女孩仍旧沉默着接受这一切，麻木的样子，和证件照上那个开朗爱笑的方佳依判若两人。
也是离得近了林岁才看清，女孩不但满身狼狈，红肿的脸颊被涂满颜料，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还有一道道抓痕，就连校服上也有被烟头烫过的痕迹……
【啊啊啊畜生畜生，我要杀了他们！】
【我以为被孤立的霸凌已经很惨了，没想到还有更惨的，我天，真是一群魔鬼！】
【这个年纪的某些人真的，没有一点自我认知，别人做什么就跟着做什么，还为此沾沾自喜，自私愚蠢又恶毒！】
“不……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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