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文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坐在小板凳上，偶尔小心翼翼地抬头偷看一下，一副老老实实挨训的样子。
归终面无表情，环抱双臂，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小巧的玉足不染尘埃，无瑕白嫩，在修文眼前晃来晃去，白花花的。
但修文不敢乱看，静待归终开口。
“你自己说说，这是今年第几次了？”
声若寒泉，温润而冷。
修文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苦了脸。
“五次…吧。”
“你还知道呢？！五次，足足五次，伤成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归终忽然猛得一拍桌子，吓得修文身体一颤。
活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别管在战场上修文杀气有多重，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面对归终，他永远是这个样子。
“而且，你还根本不怎么休息，回归离集的次数一年都没多少！”
说到这里，归终的眼眶就又红了。
自修文诞生以来，两人就一直陪伴着彼此。
那是数百上千年的羁绊。
长久的时间让她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直到修文去和其他势力厮杀，她才体会到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仿若心爱之物离她远去。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归终都会辗转反侧。
脑海里一直在想，“修文他在干什么？”“不会又遇到危险了吧？”“有没有休息？”
即使是睡着了，有时也会做梦，梦到修文躺在血泊之中，微笑着对她挥手：“我已经消灭了所有敌人，你要好好活下去哦。”
明知道生死离别在这场魔神战争中再正常不过。
明知道哪怕是摩拉克斯也有陨落风险，更不用说在刀尖舔血的修文。
可知道，不代表能接受。
梦里修文满身鲜血，让归终心痛无比，醒来之后总会不自觉地滴下泪水。
打开屋门，迎面是清晨的阳光，却再也没有以前修文的温和笑容。
厨房里也已经落满了灰。
魔神不吃饭也可以活得好好的，修文不在，归终也对口腹之欲没有了兴趣。
她以前喜欢的是人间食物，现在喜欢的，是修文做的人间食物。
尽管她有时会去绝云间找其他仙人，大家一起聊聊天，研究研究机关术。
但修文不在的孤单始终萦绕于心。
她不是没想过一直在最前线陪着修文。
但一来，总需要一位魔神坐镇后方，指引人们发展，二来，她一去，更叫修文分心。
雨之魔神和尘之魔神，都不是善于战斗的魔神。
但前者硬要以生命为赌注，换来一次次提升。
归终做不到，修文也不会让她那么做。
想到这里，归终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
不过她这头才刚落泪，那头修文就递上来一张纸，慌里慌张地替她擦着眼泪。
“你别哭啊，我跟你说，我现在已经很强了，不会那么容易遇到危险了！”
“那你这次还搞成这个样子？”
“哎呀，以后就不会了嘛！”
说着，修文拿出符箓，拉着归终的衣袖，来到了外面，“不信你看！”
归终虽然疑惑，但也没有询问，跟着修文，打算看他要做什么。
随着几道落雷落下，修文解释了前因后果。
“…”
听完之后，归终怔怔地看着修文，眼神恍惚。
真的做到了？
“怎么样，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修文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强忍不适。
接连施展这种手段，对他现在的有伤之躯来说负荷很大。
本想着归终能夸他几句，不料，归终突然抱了上来。
温香软玉入怀，修文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当即红了脸。
“我身上有血…”
“没关系。”归终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浓浓的血腥味，但归终并没有感到不适。
这都是他努力的证明。
虽然不知道他的能力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但深究并无意义。
她只知道，修文为此付出了太多。
她也去过战场，见过当时修文的样子。
浑身煞气，浴血而战，只是对上目光便让人皮肤泛寒。
可一面对她，又总是一副温柔的样子。
叫人心疼。
察觉到归终情绪有些不对，修文迟疑片刻后，还是搂住了她的腰。
柔若无骨，带着一丝火热，修文的脸色愈发红了。
归终身体略微一颤，抱住倾尘的手臂却更用力了。
“归终。”
“怎么了？”
“我现在可以保护你了吗？”
“…”
“欸，你怎么又哭了？”
归终玉面带泪，又哭又笑，“当然，你可以，你一直都可以。”
“笨蛋，最喜欢你了。”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
魔神战争愈发残酷，接下来的不知多少年里，修文一如既往地在最前线战斗。
不过由于符箓用得愈发得心应手，修文陷入危险境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回到归离集的次数也增加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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