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得多大，才会把命都不要了！
“谁欺辱何爷爷了？”栩栩关切的问道。
何老太见问起这事，又忍不住抹泪了。
“下午家里来了个说是收老物件的人，一进屋就看中了我家香几上的香炉子。这小香炉是老何家祖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我家老头子说什么都不肯卖。”
“那个人便软磨硬泡，见老头子还是不松口，当即就变了脸色，一掌就把我家老头子推倒在地，脚踩在他胸膛，说他敬酒不吃偏要喝尿……”
何奶奶说不下去了，又嚎声呜咽起来。
老唐同情的看向床上，沉沉的叹出一口气。
“那他就直接把香炉明晃晃的抢走了？”栩栩联想到村里的恶霸，气的快要冒烟。
“说到这个就邪门。先前他把老头踩在地上，我就去拉他，他又一掌把我推开，头撞到门槛上我就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就看到我家老头子正把香炉恭恭敬敬递到那个人手上，还一分钱都不要人家的。”
“我想拦住我家老头子，结果他还瞪我，跟魔怔了似的。那人走了至少有个把小时后，他才幡然醒悟过来，在门口呆坐好半天，进屋后就喝了农药。”
何老太哭一阵说一阵的，心都跟着一次次碎裂，很长时间才把事情讲完。
“何爷爷怎么又突然愿意把香炉白白送给人家呢？我怎么感觉很蹊跷。”栩栩看向老唐，又转向何老太，满眼疑窦。
“谁说不是呢？我至今都没搞明白咋回事，问他他也不吭声，眼睛也不看人，就愣傻傻地呆坐着。”
何老太当时就察觉到何老头的反常，但只当是他被侮辱受了刺激，也不知道咋安慰，就放任没管。
“是不太正常，等何老醒了，再问不迟。”老唐说着，就起身去床前看何老头的情况。
他把何老头眼睛、舌头都看了一遍，又把了脉，神色越发沉重。
他撩开何老头的衣服，在肚皮上一顿揉捏、推赶。
看似没用劲，额头却冒出了一层细汗。
“恐怕不好！”老唐自言自语。
何老太身子顿时瘫软，“是……是农药没排干净？”
“不是农药的事。”
老唐解释道：“他身体虽然虚弱，内脏有些受损，但都不会危及生命。现在的问题是，他自己好像没有生存的意志了。”
何老太茫然的看向老唐，“这……这什么意思？”
“就是他自己不想活了！”老唐说的直白。
何老太一屁股瘫坐到身后的椅子上，“他还是想死？他这样是不是就醒不过来了？”
“可能是的。”老唐没有说得绝对，怕何老太受不了。
老唐见何老太吓懵了，遂又提醒道：“你得振作起来，你要是精神垮了，他就真的没救了。”
何老太闻言，又看到了希望。
“你就陪在他床前，给他念叨些安慰鼓励的话，说点他放心不下的事……”
老唐遂又想到何家还有个上大学的儿子，“对，赶紧把你儿子叫回来，他的话应该更管用。”
提到儿子，何老太又激动起来。
“我的儿啊，我可怎么办啊……老头子啊，你要就这么走了，你都没见到儿子最后一面了啊……”
栩栩见何老太只知道哭，都忘了正事，“何奶奶，你们村上有电话没有，赶紧去给你儿子学校打电话，通知他赶紧回来才好。”
何老太摇摇头，“没有电话，离我家最近的话都在十公里外，我要是去了，老头子这期间要真走了，连个家里人都不在身边……”
“我去！”栩栩看向老唐，“我去帮她打这个电话。”
老唐很意外栩栩这个举动，毕竟她只是路过，还是个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
内心权衡几番，老唐最终还是轻轻的点下了头。
栩栩就这样只身去十公里外的小卖部打电话。
她从小就路痴，来回二十公里路，她一路小跑，硬是到天擦黑才回到何家。
何老太一直在床前念叨，何老头的情况却越来越差。
老唐只会噎人，劝人活这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用念叨了，他的魂已离身，听不见了。”老唐也是刚刚发现床上只剩何老头的躯壳了。
何老太大惊失色！
“是……回天乏术了？已经索……索魂了？”何老太想到索魂这事，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是下面索魂，是他自己不愿意回来，要提前上路了。”老唐解释道。
何老太也不懂，但她明白，这就是快死了。
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扑通一声跪倒在老唐和栩栩面前。
“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家老头子吧……我给你们磕头了……我得让我儿子回来见到他爸最后一面呐……”
何老太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额头都磕破了，怎么都拉不起来。
“你先起来，起来再想办法。”老唐也不拉了，坐在床边沉声说道。
何老太见老唐严肃的神情，这才停止了哭喊，起身坐在椅子上。
老唐沉吟半响才开口说道：
“本来魂离身这事并不难办，招回来就成，但何老这性格实在是太执拗，什么招对他都不管用，他一心赴死。”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在他过岐界前把他拦下来，去当面劝他回来。”
何老太两眼迷茫，“去岐界拦他？岐界在哪里，远不远，来得及吗？”
“岐界就是灵魂散落的地方，跨过界限，就是黄泉路了，有阴司 在边界上等候，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老唐说完，心思沉重的看向栩栩，“你想去走这一趟吗？”
栩栩哑然。
何老头一心赴死，她赶去劝说有用吗？
而且，只身去黄泉路当着阴司抢人，还是个快要死的人。
这绝对需要非人的勇气！
说实话，她很怕，很惶恐！
“栩栩，不用勉强，人各有命，何老要真这么去了，也是他自身造化。”老唐见栩栩踌躇难决，出言宽慰道。
栩栩明白老唐的意图，那是给她台阶和安慰呢。
但她反而被老唐那句“人各有命……自身造化”激出了逆鳞。
她从小也老被人说“命”咋样咋样，而且今后也要看“自身造化”过活，她倒要去试试，这所谓的命，是不是就逆天不了！
“我去！”栩栩第二次在何家说出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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