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着整个城市，万籁俱寂。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上，照亮了柳妍芝那张安静甜美的睡脸。然而，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程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她轻轻地侧过身，凝视着身旁熟睡中的柳妍芝。
柳妍芝的呼吸平稳而均匀，仿佛沉浸在一个美好的梦境之中。
程欢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愧疚、有忧虑，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痛苦。
那场可怕的车祸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但关于事故的真相，程欢对柳妍芝隐瞒了太多。
每当想起这些，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般。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小雅离开的那一天。
柳妍芝跟着亓官旭去外面吃饭了。
暮雅之很执着的拉着她的手。或许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要走了吧。
门口又传来了暮云与医生低声交谈病情的声音。
当时，小雅拉着她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轻声说道：“妈妈，有些事您还是告诉姐姐吧。这样瞒着她，对大家都不好……”
那些话语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程欢的心。
程欢静静地坐在病床边，默默地陪伴着自己的女儿。
看着暮雅之日渐消瘦的脸庞，她心中满是心疼。
“你说什么呢？”
程欢微微抬起头，目光闪烁不定地望着女儿暮雅之，轻声问道。
此时的暮雅之正躺在病床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疼之色，静静地注视着坐在床边、专心致志为她削着苹果的母亲。
只见程欢那原本圆润的脸庞如今已略显消瘦，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
暮雅之轻轻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妈妈，其实真的没必要为了我和爸爸如此拼命付出啦。您看看您最近，都瘦了好多……”
她的声音轻柔得仿佛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平静的湖面，然而就是这样温柔的话语，却如同一根尖锐的针，深深地刺痛了程欢的心。
听到女儿的关心之言，程欢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看起来竟是那样的脆弱，宛如风中残烛一般，似乎只需稍稍一阵轻风拂过，便会瞬间消散不见。
“可能最近胃口不太好吧。”
程欢若无其事地回应道，手上的动作依旧熟练而流畅，不一会儿功夫，一瓣晶莹剔透的苹果便被她精心削好，并轻轻地递到了暮雅之的手中。
“只要你们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妈妈就算再辛苦、再劳累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程欢微笑着看向女儿，眼中满是慈爱与温情。
尽管此刻她的身体已经十分疲惫，但只要看到女儿那张乖巧懂事的面容，所有的倦意便都会烟消云散。
“可是，妈妈，您也要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啊！不能总是把我们放在第一位，而忽略了您自己的感受和需求。”
暮雅之接过苹果，紧紧握住母亲的手，眼眶不禁有些湿润起来。
她轻轻的咬了一口，然后把自己的眼泪憋回去。
然后才深深地凝视着程欢，那眼神仿佛能够穿透灵魂一般，然后继续说道：“等我走了以后，你就跟姐姐一起回国去看看吧。”
她的语气平静而又自然，就好像只是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程欢望着眼前的女儿，心中不由得一阵刺痛。
要知道，暮雅之才二十多岁啊！
如此年轻的生命，却能这般坦然地直面死亡，这让已经四十多岁的程欢自愧不如。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无法做到像暮雅之这样淡然处之。
“好，我会听你的话。”
程欢努力克制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但声音还是略微有些哽咽。
尽管如此，她依然强撑起一抹微笑，想要给暮雅之留下最后的温暖与安慰。
这时，暮雅之将视线投向了床头柜上那个只被吃掉一半的小蛋糕，接着又把目光移回到母亲身上。
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紧紧盯着程欢，缓缓开口问道：“妈妈，有件事其实我一直都特别想弄明白。”
说到这里，她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随后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句藏在心底已久的疑问，“其实……爸爸他到底是不是个坏人呢？是不是呀？”
“......”程欢满脸惊愕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嘴巴微张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竟然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妈妈，我前段时间不小心听到了爸爸和那个肇事司机的通话。”
暮雅之苦笑着说道，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奈和苦涩。
她清澈如水的眼眸直直地盯着程欢，仿佛要看穿母亲内心深处的想法。
程欢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女儿那澄澈的目光对视。
她心中暗自懊悔，怎么就让孩子知道了这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呢？
“所以，其实姐姐根本不需要寄人篱下地在我们家里生活，她原本应该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对吧？”
暮雅之继续追问着，语气虽然平静，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却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难以抑制。
程欢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抬起头，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安慰道：“这个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咱们就别再去追究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安心养病，尽快恢复健康。而且，你要相信，不管怎样，你爸爸都是非常爱你的。”
暮雅之轻轻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好。”
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母亲肯定的回答，但是看到她躲闪的目光，她心里有了结论。
她轻轻的握紧了手中的苹果，然后继续说道。
“那妈妈答应我一个事情，如果姐姐订婚，记得去现场帮我看一看。好不好。”
“好。”
程欢眼眶湿润，看着她，点头答应。
“小姨你还没有睡吗？”
柳妍芝的声音把程欢拉回现实。
“我马上睡了。”
程欢回答。
柳妍芝转了个身，继续进入了梦乡。
程欢看了看，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小雅，我代替你来看你姐姐订婚了。你在那一边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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