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怀化将军府大门,不知今夕是何夕。
星铭娶了新妻,把旧妻当成无关紧要的陌路人。新妻十五六,正是好年华,她知不知道所嫁男子也曾和别人温柔小意,仿佛无比珍重?
再看阳城的天,突然阴沉下来了。
侍从管接不管送,书心正愁怎么回鹤亭呢,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夫人——夫人——”
一回头,不是葛伯阳是谁。
他身着黑袍短靴,骑着棕色大马,远远招手。
“他怎么来了?”
心下疑惑,还未想些什么,他吁一声,马停到了旁边。
“这就出来了?”
“不然呢?”
“不赠你一些钱财?”
寻常和离,女子是可以带走她的彩礼嫁妆,若是男子慷慨大方,再赠送些钱财物什也是正常。
可惜书心今日过来,并不是与星铭和离,而是给星铭的新夫人看一眼,她这个人,从今以后,和怀化大将军再无关系了。
因而不可能分得什么和离的财产。
葛伯阳探着脖子左看右看,什么也没看见。
“平和解决,相安无事,各自安好,这不挺好?”
书心学着他惯做的样子,双手一摊,也表无可奈何。
但她仍好奇道:“你怎么来了?”
萧国的律法严格,刺史无召令不得离开封地,否则以谋逆罪论处。
葛伯阳无召无令,私自从和州到了北州,若是别人知道,少不了被参一本。
但他却不当成一回事,只对着空手而归的女人啧啧叹息。
“怕你银钱太多,一个人难行。看来是想差了,早知道不应该来。”
于是他调转马头,勒了缰绳,问,“还回去吗?”
书心如今孑然一身,不回鹤亭还能回哪?
鹤亭至少还有她的儿子。
于是她仰着头回他:“当然回了,我儿子还在鹤亭呢。”
可他一听这话,啪一鞭抽了马屁股,四蹄狂奔起来,没一会儿走了老远。
书心走路是铁定追不上的,却听他贱兮兮的声音从前头飞过来。
“既如此,夫人我们鹤亭再见!”
“喂——”
书心想喊他停下,却只吃了一马屁股扬起的尘土。
“啊啊啊”
葛伯阳这样出来一下又跑,气的人原地跺脚,才跺两下,又想起自己是才分娩二十天的孕妇,并没有完全恢复,还是要注意身体。
书心气得深呼一口气,鼻腔里冒出两缕白烟。
而现在是一年的早春时节,正月下旬,北州地界儿的天很冷,日头一缩进去,浑身冻的冷飕飕,只有日头从云层里钻出来才稍微暖和。
书心孤身步行,天气又冷,这如何走的了?
好在她曾在阳城住过一段时期,对城内还算熟悉,于是打算先找个客栈暂住一晚,明日找了马车再启程。
哪知才走两步,便有一架牛车在眼前来回晃悠,驾车的年轻车夫要走不走,要看不看的。
书心仔细一瞅,那不是隋不昭是谁。
“你,过来。”
她朝他一喊,他立即驾着牛车停到跟前。
“夫人,乘车吗?出城只要三文钱。”
“不乘。”
“夫人,捎您一段路,不要钱。”
“不用,多谢。”
他见书心打招呼,那叫一个积极,但书心知道,他出现在这里,又驾着牛车绝对不是偶然。
所以她故意像他过去那样,抱个拳道谢,然后从他跟前走过。
认出他,又拒绝他,隋不昭哪里还能不明白什么意思,他赶紧驾着牛车并排而行,“夫人,上来吧,将军要我把你送到鹤亭县。”
“将军?哪个将军,怀化大将军?”
其实书心与隋不昭的交集,也就只有星铭和邓卓两个人,但她一提星铭的名号,他立即闭了嘴。
如此一来,书心便知猜对了。
怀化大将军今非昔比,他的名号、安排,是不能乱说的。
“夫人你不上来嘛,天马上黑了,你一个人多不安全。”
“恐怕坐你的车,更不安全。”
既然知道是星铭做主,那他就仍然是星铭的人。
书心记着他把言行举止尽数报告给星铭的事,现在怎么可能明知故犯,再给他告密的机会。
于是并不管他,按照自己的规划,拐进一个客栈,又见他尾随在后,故意拔出头上的发簪,告诉老板抵费用。
老板还未开口,隋不昭已眼疾手快,一把抢了回来。
“老板,我们夫人不住,不住。”
若是担心夫人安危,应该是拿银钱出来,而不是抢走发簪,说不住店。
书心暗想,原来星铭是怕她在阳城过夜,故意要隋不昭尽快将她送走了。
“姐姐,我错了,我不应该没有保守秘密。”
果然不出所料,书心执意不出城,他连礼节都不顾了,直接叫了姐姐,还为过去的事情道歉。
书心才不信他的诚意,直用往常瞪葛伯阳的眼神瞪他,隋不昭心虚的别过了眼。
“夫人,回去吧,别和使君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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