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礼君刚想开口，施镇却又改口。
“让他自己说！”
张莫问的眼珠子转了转，咽了下口水，回答道：“我本是以云游的借口在一位道友家中借宿，后就被按察使司的人发现了。”
“中州按察使司？”
“对……”
施镇忽然笑道：“宋大人，你们刑部办事很利索嘛，案子刚出就知会了隔壁的按察使司？”
“毕竟张莫问有嫌疑，也逃了，自然要全力缉捕。”宋礼君说。
“那行，劳烦三法司的大人们在我的卷宗上签个字，我好回去给言王殿下交差。”
看着他们签字的时候，施镇就已经确定这是一场“串供”过后的审讯。
太孙虽然已经回来了，但绝不是太孙的手笔。
全程并不粗糙，没有漏洞可寻。
拿到沈仙佑面前时，好在他没有发火，他也知道，但凡按照此番口供定罪，张千鹤必死无疑！
张婴也在场，那风韵十足的脸蛋上布满愁容。
“唉……我之过也，害了这三个小辈。”
她也清楚，这三人必然会因此生出间隙，但绝不会杀心互攻。
余求真很会教徒弟，不会像沈圣昀那样让后辈们自相残杀。
沈仙佑脸色上还是有些阴沉的。
萧灵珍这时说：“殿下，从三法司定罪再到处决，估计要等到明年春天，我们可以拖延勾诀事宜，在此事上做长久的打算。”
不论张千鹤能不能当上天师，但在所有人看来，他是沈仙佑的人。
如果沈仙佑连自己的人都保不住，搞不好会因此出现大问题。
再者，张莫问的口供，是明晃晃的牵扯到沈仙佑身上了，对外可以说是这三个师兄弟为了夺位互攻，对内却是沈仙佑一手导致他们同室操戈！
张婴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主动说“我之罪也”！
“施镇，你来捋一下此事脉络。”
“是！”
施镇正襟危坐，沉声道：“殿下，张莫问于中州供神观被中州按察使司捕获，是在内阁将票拟送至东宫之后的六个时辰里，就像是做好了衔接一样，东宫没有在票拟审定上多做文章，也是怕我们会加以防范，所以太子妃直接通过了。”
“但是，正是因此，我们才会放松戒备。”
“同一时间……是或许，在张灵道身死时，张莫问就已经落在了东宫的掌控中，是被东宫转移到了中州，其目的是不想让天师府进一步被殿下所掌控，这也是天师府内部喜闻乐见的结果。”
纵然只是推测，但施镇已经派人去中州调查那些蛛丝马迹了。
可提到东宫，基本上想到的是回来不久的太孙沈辰阳，也和他遭受袭杀的情形莫名相似。
只不过，以东宫为代表的势力撼动不了沈仙佑。
撼动一个张千鹤，却是轻而易举。
沈仙佑很清楚，这不是沈辰阳的手笔，若是以他的行事风格，绝对会连带着张莫问一起弄死，好搞个死无对证。
越是死无对证，越是能找到漏洞。
偏偏，张莫问没死，而他的作用，就是咬死张千鹤的罪证！
“是林月夜……还是陈云霓？”
沈仙佑在心里思索着，但更加倾向于后者。
……
东宫，甘霖殿。
林月夜满眼崇拜，温和笑道：“母妃高明！”
“阴谋诡计而已，有什么可夸的。”陈云霓对自己的行径颇为不屑。
“如此一来，天师之位，便是众望所归了，我的五毒宗也就安全了。”
众望所归，便是德高望重之人，也就一定不会是沈仙佑的人！
否则，张千鹤当上下一任天师，那便任由沈仙佑摆布，而他也能算得上是名正言顺，到时五毒宗才是岌岌可危。
陈云霓冷笑一声。
“哼！你也不逊色于我，五毒宗原本不属于你，但你年纪轻轻就能把这个宗门全部收入囊中，你自己还能游离于五毒宗的体系之外，在外人眼里，你还是林家的大家闺秀，和五毒宗的关系也并不大。”
“如果不这样做，我就没资格成为您的儿媳了。”
陈云霓对此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你和辰阳在南方，想来和天师府交手不少，那么对下一任天师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有，神农道君，俗家名为严牛，天师府名为张严，与张明澈、余求真是同辈，也都是静玄天师的亲传弟子。”
此人来历很是玄妙。
原为潇州一农夫之子，十六岁骑牛耕田，偶遇静玄天师，见其有道祖骑牛之姿，便将其收入门下传法传术，后在静玄天师羽化后回乡继续耕牛务农，在当地无偿为百姓提供耕牛，数次抵御潇州水患，却对道门之事不闻不问，不过仍是自诩静玄天师之弟子！
林月夜之所以觉得他合适，是因为他拒绝了张婴第一次借牛的请求。
分明就是想让沈仙佑死于东海！
不说他当上天师后会不会继续帮忙对付沈仙佑，但起码不会和沈仙佑站在一边，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付五毒宗。
陈云霓也觉得颇为合适。
林月夜提醒道：“母妃大人，神农道君架子很高，这件事情最好您自己出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否则他未必会主动接下天师重任。”
“那我出宫，总得有个理由。”陈云霓说。
“太孙重伤未愈，至今昏迷不醒，神农道君的道场，每每有人祈福，大多都能灵验，太子妃不妨以给太孙祈福为由去往潇州。”
“好，明日启程。”
此事只需要一个正当理由，而这个理由很是正当，礼部没有拒绝的角度，内阁也相当赞成。
但传到了言王府中，沈仙佑当即洞悉了东宫的意图。
“我这嫂嫂是想请那个养牛的来当天师啊。”
“殿下如何想？”
“我也跟着呗。”
“啊？”
萧灵珍一脸诧异：“那您用什么理由？”
“票拟批红需要太子妃亲自审定，她去了潇州还不是得她来审定，难不成我还得拖到她回来，反正这段时间票拟什么的，你批完红就劳烦我的怜霜剑仙来回跑一趟，毕竟对现在的她来说，别说一日千里，要是咬咬牙，五千里都不成问题嘛！”
“行吧……”
萧灵珍隐隐感觉，沈仙佑此次非得跟着，别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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