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着声音看去，视线逐渐清晰，面前的铁月牙蓬头垢面，像一个乞丐，落魄不堪。
她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捋起铁月牙散落的头发，将散发刮到他耳后。
铁月牙第一次受到封月如此亲密的对待，往事桩桩件件呼啸而来。
那还是四十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封月时，那惊为天人的心动······他偷偷送给她热水袋，捡她扔掉的破水杯、绣花鞋······
此刻，他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封月毁容后的脸，却一点也不觉得她丑陋。
她的美，她的黄衣裳，已经永远印到他心里了。
封月见所有人都围住她，虽然自己这会儿生命善存，但终究感到一口气要消散，她的身体她自己知道——命不久矣了。
铁月牙一想到封月就要永远离开他了，这个世界上，哪里都找不到她了，就肝肠寸断。
他一把握住封月帮他捋头发的手，她的手冰凉凉的，凉得他心中一痛。
“月姑娘······月姑娘······都怪我，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刀，死的人应该是我啊！”铁月牙看着封月，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封月看着铁月牙，笑了笑，把他脸上的眼泪擦干：“你保护了我这么多次，也让我······最后保护你一次吧······”
白子豪听了心中难受，他眼泪流下来，握紧了手：“都怪我，我明明答应你，要保护好你的，是我没保护好你。”
“不怪你······”封月没回过头来看白子豪，可这话却是对白子豪说的，“子豪······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谢谢你把我······从虚无空间里······带出来，和你们在一起的这段时光······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白子豪一听，心中更是难过，他想起大家在一起的时光，虽然刀山火海，死亡相绕，但只要和大家在一起，就感到无比温暖。他们这个团队，一个人都不能少。
他不由痛苦至极，几乎说不出话来。
“铁月牙······”封月感到自己的气息正消散，拼命让自己睁大眼，问道，“你······喜不喜欢我？”
铁月牙一听，心中一痛，他从来不敢向封月表白，因为他觉得，他配不上封月。
直到封月毁容后，他才鼓起了一点勇气，可是这点勇气终究不够——没能让他开口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他以为来日方长，却没想到，来日停止在了此刻，封月，永远都没有时间了。
他哭出来，狠狠点头：“我喜欢！喜欢！我一直都喜欢封月小姐！”
“好······”封月笑了，心满意足，眼泪却流下来，“我死了以后······一定要记得我······记得我······这样活过······但是，如果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就要勇敢地去追呀，不要······留遗憾······”
“不！不！我不要，我只要你，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铁村，看月牙花，春天的时候，那里好美好美，一整片都是黄色的月牙花，好多蝴蝶在飞，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铁月牙抱住封月，痛哭不已。
封月靠在铁月牙胸膛上，手渐渐滑落，气若游丝道：“可是，月牙······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她的眼睛闭上，手垂下，搭在自己的大腿上，一动不动了，停止了呼吸。
铁月牙一愣，看向封月，嘶嚎哭叫起来：“不要！不要啊！封月！封月！啊！”
······
巨大的山洞里，石壁上布满了蝙蝠，一片一片，像黑色的苔藓，铺展开去。
洞中，微弱火光歪歪扭扭，被一阵呼号声震得向后歪去。
颜婆和绣男搀扶着刀刃童子，惊恐地从洞外进来，不敢看血池中的赵无宁。
血池里鲜红滚烫，“噗噗”冒着泡，时不时，一头头蝙蝠的尸骨从下面浮起。
“爹······爹······”颜婆低着头，声音颤抖。
刀刃童子闭着眼，昏迷不醒。
绣男缩着嘴，牙齿在里面“咯咯”打架，喉头“咕咚”咽了一下，翻上翻下的，耳朵紧紧听着。
赵无宁睁开眼睛：“失败了？”
“龙······龙王突然来了，我们差点死在他的雷电下，好不容易才······”颜婆道。
赵无宁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下巴缩紧，仿佛思考着什么，良久，他看向颜婆：
“去找壁虎精和千年恶灵，让他们和三个人联手，一定要杀死白子豪。”
“三个人？”颜婆抬头，没听明白。
赵无宁嘴角斜起，阴冷冷的，徐徐道：“许家三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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