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反应过来，转身欲去执行陆望舒的指令。凌霄这时才仿佛从某种沉痛的恍惚中惊醒，他猛地抬头，双眼布满了祈求与绝望交织的神色，声音沙哑地喊道：“不要……求你们，不要报警……”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悔恨，让周围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陆望舒看着凌霄那副模样，心中的怒火不禁稍微缓和了一些，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对曦曦未来命运的担忧。
“你……你到底在想什么？”陆望舒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和责备，但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个男人无知行为的痛心，“你以为你这样是在救曦曦，还是在害她？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未经检验的药物可能会给她带来什么后果？永久性的神经损伤？还是更严重的并发症？”
凌霄的身体摇摇欲坠，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一丝清醒。“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这样做很愚蠢……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哽咽，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查遍了所有的资料，咨询了无数专家，他们都说曦曦的病情进展得太快，常规的治疗手段根本无济于事。我看到那些关于‘蛋白融合超级酶’的研究报道，说它可能在神经退行性疾病中有奇效，我就……我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陆望舒听着凌霄的哭诉，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一些，但更多的是对这位父亲深深同情。她明白，对于绝症患者家属而言，那种无助和绝望足以驱使他们做出任何尝试，哪怕是最微小的希望也不愿意放弃。
李医生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凌先生，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医疗不是儿戏，每一种药物的使用都需要经过严格的临床试验和审批流程，这是为了保护患者，避免不必要的风险。”
“现在，最重要的是，”李医生继续说道，“我们要尽快确定这种未知药物对曦曦的影响，看看是否有解救的办法。陆医生，你觉得呢？”
陆望舒点了点头，虽然心中对凌霄的行为仍有不满，但作为一名医生，她的首要职责是救治病人。“我们需要马上对曦曦进行更全面的检查，包括血液分析，看看这种药物在她体内产生了什么影响。同时，联系药理部门，看看能否对这种未知药剂进行初步分析。”
说完，她转向凌霄，眼神中既有责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凌先生，我希望你能明白，爱不能成为伤害的理由。接下来，我们需要你的配合，提供所有关于这种药物的信息，包括你是如何制作的，使用了哪些原材料，这对我们救治曦曦至关重要。”
凌霄连连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我……我有记录，所有的研究过程，用料比例，我都记下来了。我马上去拿……”
看着凌霄匆匆离去的背影，陆望舒心中五味杂陈。她理解一个父亲为了救女儿不惜一切的决心，但也深知这种行为背后隐藏的巨大风险。她暗暗发誓，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曦曦争取一线生机。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协和医院的ICU内一片忙碌。陆望舒、李医生以及一众医护人员围绕着曦曦，展开了紧张而有序的检查和治疗工作。而凌霄则坐在ICU外的长椅上，双手抱头，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懊悔和自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次ICU门的开启，都让凌霄的心跳加速到极限。他祈祷着，希望奇迹能够发生，希望自己的鲁莽没有给女儿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
终于，在经过一系列紧张的检测和分析后，陆望舒走出了ICU，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抹坚定。“凌先生，我们初步分析了那种药物，发现它确实含有一种能够促进神经细胞再生的成分，但问题在于，它的副作用和长期影响未知，而且剂量控制不当极易引发高热和其他并发症。”
凌霄闻言，心中既喜且忧。喜的是，自己的研究或许并非全无价值；忧的是，这份价值可能要以女儿的生命为代价。
“我们现在有一个初步的治疗方案，”陆望舒继续说道，“我们会尝试用特定的抗剂来中和药物的影响，同时加强支持治疗，帮助曦曦的身体恢复平衡。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而且结果如何，还无法预料。”
凌霄听着，眼眶再次湿润，他深深向陆望舒鞠了一躬：“谢谢你，陆医生，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来承担后果。”
陆望舒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她知道，这场与死神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她和凌霄，以及所有医护人员，都将在这条未知的路上，携手前行，为曦曦争取那一线渺茫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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