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歧坐在藏书阁中间，前面一张条桌，桌上一个盘子，盘子上面是一个没把的茶壶。他面前还放着四五个茶杯。朱战的进入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伍歧的大眼皮抬都没有抬一下。他好像睡着了一样，丝毫不搭理慢慢靠近的朱战。
朱战在条桌前停住了脚步，静静的站着。这一刻，仿佛整个藏书阁的空气都凝固了。他有很多话想问伍歧，但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每帮我倒杯茶，你便可以提一个问题。”
伍歧还是打破了藏书阁的沉默。朱战伸手去取茶壶，可是茶壶没有把，而且茶壶内的水是新开的，很烫。没办法，手是不能碰茶壶，要不然一定会被烫伤。朱战把茶壶下面的盘子端起来，小心翼翼的给伍歧斟了一杯茶。
“翠红是谁杀的？白衡为什么要陷害王平。”
“这是两个问题，老夫只能回答一个。”
伍歧说完之后，伸手将朱战刚刚斟的一杯茶倒在了地上。老家伙这是在故意刁难人吗？茶壶的水越来越少，肯定越来越难倒出来。
“翠红是谁杀的？”
“其实你已经有了答案，是谁杀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幕后主使是谁。现在老夫可以告诉你，幕后主使就是老夫。”
“为什么要杀一个无辜的人？”
在朱战心里，无缘无故残害生命。这种人一定是世界上的魔鬼，可偏偏这个魔鬼就是身为智者的伍歧。伍歧很平静，他示意朱战继续斟茶。很明显这属于第二个问题，如果朱战不斟茶他是拒绝回答的。朱战没办法，只能很小心的又斟了一杯茶。
“何必明知故问，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王平的身份，她是平南王姚兵长女。只要老夫杀死翠红，然后将这一切罪名推给她，那么她一定会成为替死鬼。平南王子嗣有限，他一定会发兵为女儿讨个公道。到时候北周必乱，元尚死不死的老夫不关心，老夫要的是刘义年的人头。他死了无名岛也就安全了，为了无名岛的学子，杀死一个无恶不作的歌女，这个恶人老夫为什么不当。就算刘义年不死，恐怕他也没有精力来找老夫的麻烦了。”
很完美的计策，可是为什么要停呢？白衡可以劫狱救他们，同样他也可以想办法把他们害死在狱中。只要在饭菜里下点毒就足够了。海上白衡同样有机会，就算他杀不死朱战，姚淑风这个旱鸭子可以说是必死无疑。刚刚斟的茶伍歧已经倒在了地上，朱战继续斟茶，提出了他的疑问。
“不错，计策是很完美。白衡当初根本不是去接你，他是一路跟着王平来到古来镇的。老夫也没想到这件事会把你牵扯进去。如果当时杀死王平，不论是平南王、元尚还是刘义年，他们都会追查。查到老夫无所谓，但是查到你是绝对不行的。老夫不能冒一丝丝的风险，为了你的安全，老夫只好放过王平。就算把无名岛所有性命都搭上，老夫也不许你出丝毫差错。”
伍歧说的是实话，他的确不敢用朱战的生命冒险。这里面有最重要的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就是朱战的身份，他是大梁唯一皇族后裔。伍歧冒不起这个险。虽然他被称为智者，但是他对大梁的忠诚是不可动摇的，就算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第二个原因就是那个护短的司马刿才，当初他费尽心力从司马刿才哪儿把朱战要出来，如果朱战在无名岛附近丧命，这条命还是丢在了他的计策之中。司马刿才一定会提剑杀上无名岛。北周朝廷的怒火伍歧或许能接住，但是司马刿才那个杀才的怒火他接不住。两个人太熟了，用什么办法也骗不了那个老东西。
伍歧虽然没有把原因说透，朱战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像伍歧这样对大梁忠心耿耿的人，他怎么可能出卖皇族。也许是出于敬意，朱战又给伍歧斟了一杯茶。
“既然老人家这么看重我这条小命，你为什么要和刘义年串通害我，不要告诉我那份情报是我该得的。无论我猜几枚铜钱，那份情报都会给到我的手里，你就不怕刘义年杀了我。”
“果然够聪明，这会儿老夫倒是相信你身上流着高皇帝的血了。不错，那份情报是老夫做了手脚，那也的确是一个圈套。不过这一切都是交易，老夫用自己的命和刘义年做交换，他在不知道你身份的情况下，绝对会同意的。
老夫这么做只是想给你寻一个安家立命之地，无名岛迟早都会被刘义年攻破。就算你返回蓬莱岛也只能做流民。王平早就对你有意，但是老夫不能冒险，万一她的感情转移，你就失去了最好的一次机会。为了让你们生米煮成熟饭，老夫让刘义年给你们下了药。只要你成为平南王的东床快婿，那么他一定会给你一个安家立命之地，有了他的保护，你不但可以成为北周贵族，同时还能招兵买马。你造反也好，不造反也罢！总之余生可能会安稳度过。”
伍歧的话没有说死，只是说有可能安稳度过。万一这中间刘义年出尔反尔，或者中间出什么纰漏，他们的命就没有了。难道这不是一场冒险吗？最重要的是，上次白衡和朱战他们从古来镇回来的时候，那一日刘义年一定登上了无名岛，他完全有机会直接杀死伍歧，何必要多此一举和伍歧合作呢？朱战斟满茶，继续发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老夫一并回答了你。老夫经营无名岛多年，就算老夫不能保住所有学子的命，但是保住老夫的命还是没问题的。刘义年根本杀不了老夫。就算他最后得手，他的部下也会死个七七八八。他不会用他大部分部下的命来换老夫的命。
至于你的安全，老夫已经想过了。老夫和刘义年也曾同朝为官，他的为人老夫很清楚，他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不过为了你们的安全，老夫还是加了双保险，老夫特意求了一位老朋友帮忙，让他把你们安全的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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