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时轮回转
一百五十六、杜鹃
姬旦拎起了费仲的脑袋，在瞬间空无一人朝歌城的街道上走着。那些房屋在燃烧、塌陷，全都变成了一片废墟。废墟之中，高高的鹿台宫和宗庙依然屹立不倒，只是两处高台的火烧得格外剧烈。
此刻，姬旦头脑变得异常清晰，他知道自己依旧身在混沌世界。
他问费仲：“崇侯虎如今人在哪？”
费仲的头颅哈哈大笑说：“他已经带着兵符远走高飞了，东南的十五万精兵加上东夷的盟军，三十万人马即将杀回朝歌。你们周国人舒服的日子不多了！”
姬旦冷笑说：“哼，纣王我尚且不怕，还怕武庚？能败十七万人，又何惧三十万？”
费仲的头颅也冷笑说：“你怕崇侯虎！怕你未来三十年的命运！你将弑兄杀弟，屠杀殷人，还像帝辛一样征讨四方，把血光之灾遍波海内！”
姬旦说：“圣人之治，为天下谋，纵然不得已用刀兵，那也是无奈之举。”
费仲依旧出言不逊说：“你还怕着那个孩子——少年幸！他应该是周公，而你，只是个冒充者！”他说完哈哈地狂笑了起来。
姬旦就不想再搭理这颗头颅了。他知道这个混沌世界里诡异的费仲，是不会将崇侯虎的去向告诉自己的，就抡起胳膊，把他的头颅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堆。那头颅跌入火中的一刻，依旧在哈哈地笑个不停。
这时候，远远的宗庙方向上传来了巨大的爆炸之声。姬旦慌忙手按在佩剑之上，前去查看原委。人还未到达宗庙脚下，姬旦就看到了一个绝对震撼的打斗场面：
自己麾下的八剑客和一个红衣女子死死缠斗在一起。那个女子显然不是别人，正是苏非鹿。通过盘问宫人，姬旦已经查清楚，那个代苏妲己去死的女子应该叫做苏非鹿。在人间，她是个不起眼、也虚弱不堪的小宫女，但在混沌世界里，她变得如鬼神一样强大无比。
姬旦看到自己的八剑客们个个变得像传说中妖魔那样，身体都高出了寻常之人三倍有余。其实，他们只不过恢复了在混沌世界里作为星宿斗士的应有之态。姬旦心知肚明，他们果然并不属于自己，果然是那西王母的神使。因此，他也不去怨恨在最后关键时刻八剑客背叛自己，襄助崇侯虎了。神的意志如天命，无从猜度。
他们各自手持着光电闪耀的武器，按照一个舞蝶般的阵型矗立，将各自的斗魄释放出来，冲击居中身形娇小的苏非鹿。安危和安昴担当一个蝴蝶羽翼的一端，其余六人三三成品字状站在他们身后。
苏非鹿双手的睚眦剑，从在她的左右相抵挡。两道剧烈的红光从她背后升腾而出，形成硕大无朋的龙魂，左右冲突。那是飞鱼龙之魂，姬旦在不周山上稍稍见识过一回。这一次，他无可回避了。
星宿斗士所释放的斗魄五颜六色，就像星空中繁星与星河的色泽一般，但总体还是偏于阴冷。而龙魂炙热无边，彰显一种吞噬一切的爆发力量。两种力道相激，整个大地随之不断爆炸和震颤。苏非鹿以一敌八，很不占上风。渐渐地，她的龙魂被压制起来，慢慢开始收敛，压进她自身。
当年苏非鹿以一敌一，几乎打得安危加里宁魂飞魄散。可眼下，要抵挡回归到混沌世界里联袂作战的八个人，她似乎是非常力不从心了。
“轰隆！”又一声巨大的爆炸，比雷电光亮要强一万倍。姬旦看到，苏非鹿并没有在爆炸之中毁灭，她的身形只是在八剑客斗魄的压力之下，又小了一圈——原来苏非鹿完全被压缩变得娇小的。八剑客们斗魄之光，在她的身体四周慢慢汇合，像是巨大的星辰漩涡一样旋转，在她身后变成一个小小的黑洞。
“啊！——”苏非鹿发出巨大而痛苦的喊叫之声，声音震人心魄。
此时，姬旦本能地伸手要拔出自己的佩剑，想凑得更近去瞧瞧仔细。
然而，就在姬旦拔剑的时候，他明显感到有个人能穿越了他的身体，拔出了他的剑。他非同小可地吃惊。因为剑已经不在剑鞘之中，而他的肩头居然停着一只五色斑斓的鶗鴃——所谓“鶗鴃”，就是周人所见的“子规鸟”、“布谷鸟”。
那只鶗鴃似乎认识姬旦一般，冲着他大吼道：“不如归去，不如归去！”那声音极其哀切。
姬旦死死盯着那只鶗鴃，慢慢伸手想去捉它。却不料它一个翻身，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去。姬旦慌忙去追赶，未料那只鶗鴃一个翻身，竟变成了一个人。姬旦仔细看时，那人竟然是蜀王杜宇。
杜宇一弹手中握住的青铜剑，问姬旦：“老友，你是要准备帮助谁？你的那些剑客们，还是那个女子苏非鹿？这是未来人之间的事情，姬兄不要插手。你一插手，怕就真的走不出这个混沌之境了。”
姬旦一把拉着他的手，说：“杜宇兄，牧野战场是令弟杜灵率兵而来。退位后，你去了哪里？”
杜宇说：“我就在这里啊。而且，我只能在这里。我要完成我身为龙族之人的使命！”
姬旦迫不及待地问：“什么使命？”
杜宇说：“把你送到应归之处！四王子，你们周人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接下来，就该好好安治天下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兄的雄才大略，肩负着开周的重任，兄尽责做好此世之本分足矣。可不要再到混沌之中来了，这里太多的奥秘，一辈子我们都猜不完。”
姬旦说：“自然。我已经自己禁绝了梦师之功，但此番也不知何故，复坠入这混沌之中。”
杜宇说：“因为在下酿成的大错，在人世间草率铸造了宇阵，至使宇宙时序之混乱。”
姬旦十分不解，问：“蜀王这是何意？能明示小弟一二么？”
两人正说着，又一声巨大的轰鸣响起，仿佛天崩地裂了一般，天地之间一片玄黄。无人知晓苏非鹿和八剑客的决战究竟是谁胜谁负。
杜宇见状，用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十字架，仿佛凭空打开一道门一般，空间在向四个角屈卷，展开了一个大洞。他一把拉起姬旦，箭一般地闪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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