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注意到,乔增德脸上红也不是绿也不是。他看了王奇好一会儿,咧了咧蚯蚓一样的嘴唇,笑了。
王奇难得见乔增德露出笑脸,心想这功算是邀到地方了。
她心一软,乔增德总归还是自己的导师,关键时刻,总不能跟着别人看自己导师倒霉吧?再说,再说,哼,也太便宜包霜蕊了!什么活儿都不干,就想拿钱?她想得美!在这儿的时候装腔作势就罢了,去了美国那么远的地方,还来这一套?
王奇说什么也不能让包霜蕊得逞。
乔增德往后靠住椅背,语重心长地说:“王奇啊,这事你就别管了,随他们去折腾吧。他们造我的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事情都让我操心,那我还怎么做学问?小包在国外也不容易,她老公,额,咳,她丈夫又帮不上她什么,只有我这个做老师的能帮衬帮衬。我做老师的,自己的学生该照顾还是要照顾的。你有心了,忙你的去吧。”
王奇好像没听明白,又好像听明白了。
乔增德看向桌上的电脑,手也开始拨弄起鼠标,再也没看王奇一眼。
王奇不敢再多问,只好悻悻地走出了办公室。
她一边走,一边生起气来:“这个张汝婧简直就是不怀好意。几句话卖卖可怜就成了工作能力,包霜蕊这么轻易就占了大便宜!”
王奇越说越生气,刘青吾默默听。王奇的声音喷涌而来,刘青吾不由自主地歪歪头,以便让王奇的声音离自己的耳朵远一点,离那些她毫不关心的糟烂事远一点。
但刘青吾也默默感慨,这就是瀛洲国最高学历的博士、最高职称的教授、重点大学教师们的风采。
王奇再一次提到“背靠大树好乘凉”。
刘青吾厌倦了,平静地提醒着她说:“师姐,如果是大树,自然可以乘凉,但如果根本就没有大树,不如自己长成大树。”
王奇顿了一下,嘿嘿一笑,说:“就这么件事,都有人说包霜蕊是咱老师的小老婆。”
刘青吾强忍着耐心,不以为然:“师姐,这样的话以后您不要跟着说了。”
王奇提防地看着刘青吾,很不解,刘青吾站在哪边?
刘青吾看出王奇的顾虑,继续说道:“这位包师姐要是真是什么小老婆,那都用不着‘传言’,您想想咱们那位师母能让吗?她早就闹翻天了。明显虚假的谣言,反溢其美。”
王奇咯咯咯地笑起来:“青吾,你说的也是,哎,你小小年纪怎么看事情这么清楚?”
刘青吾笑笑,把心里的话收起来。
师姐就这样的脑子怎么能拍好马屁啊?刘青吾幽默地替王奇着了一急。
乔增德这样贪婪吝啬的人,其实只会假借着经费充好人。养小老婆是要花钱的,他怎么可能舍得割自己肉?这钱,不过就是借包霜蕊的钱包一用。以包霜蕊的作派,她一定会在恰当的时候全部还给乔增德的。
一切都不过是两个人来回倒钱包又心照不宣的情调,说不定各自还要相互感动呢。
王奇还没有走出争宠献媚的心态,不过是因为她心里还有嫉妒和怨恨。刘青吾想,就算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王奇,王奇也不会理解。
乔增德是在拿着教授、院长的名头做买卖。
他已经做惯了无本万利的买卖,空手就想钓鱼、白嫖。钱嘛,他是一分也不想花。他不光不想花一分钱,怕不是还要等着女学生带着钱上门为他服务。只需区别对待,那学生就会自相残杀。暂时得了利益的,自然会感激他的大恩大德,对他更加忠心耿耿;没得着利益的,如果因此心理不平衡,自然会想法子献媚争宠。
只要众人离心离德,勾心斗角,乔增德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
刘青吾想起乔增德向她炫耀银行卡的神情,不禁为这种有贼心没贼胆的蠢货的自作聪明轻笑出声。
自诩做现代性研究的乔增德教授,他的现代和平等,不过是把女学生看作是女人。女学生只要善于做女人,在乔增德眼里就是好学生。
所以不必与包霜蕊有过多接触,刘青吾就知道,乔增德不喜欢王奇的根本原因并不在于包霜蕊。
准确地说,在乔增德眼里并没有“学生”,只有“女人”。刘青吾只在师门聚餐中见过包霜蕊。饭都没有吃完,刘青吾就发现,包霜蕊在乔增德面前并不是在做学生,而是在做女人。
就像崔玮天。刘青吾想着。崔玮天并不是把自己当作同学,而是把自己当作“男人”。
有一种女人只会做女人,而不会做学生;有一种男人,无论看什么女性,也只会当对方是女人。
人的情感有那么多种,但这样的男人女人,只会有一种情感相处模式,即,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不把别人当男人或者女人,他们就无法识别自己是男人或是女人。
大多数异性恋者的通病。
按部就班如盲婚哑嫁一般进入婚姻的男人和女人,待性别因素失去活力时,就自觉当起了娘和儿子。有的女性挣扎着不想当娘,也并不会因此寻获婚姻关系的平等,因为她想当的是女儿。但男的,永远是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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