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檀兮弱弱道，“我说了，你会信吗？”
男人身子一僵。
沈檀兮察觉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让我说什么？我刚回来，就发现你早已心有所属，我一个小尼姑，觊觎当朝太子，岂不是把脸皮扔地上踩？”
她讽刺一笑，从他身上坐起来，挪到一边，顾自躺下，眼泪顺着鼻梁滑进枕头里，“我算什么？太子殿下心情好，就赏个好脸色，心情不好，对我若即若离，一个陆彧而已，我差点因这事死上几回，我没有办法，只能跟太子殿下装失忆，现在你知道了，我都是装的，我满口谎言，刚刚的话，也都是假的，就算真的爱过，但我的裴霄也死了，陆璿，我讨厌你！”
陆璿只觉一双无形的大掌将他的心揉得粉碎。
他怎么会把他深爱的兮儿伤成这样？
她是他的命啊……
陆璿翻身将她罩在身下，难以克制道，“兮儿我信你，我爱你，你不要讨厌我，你的裴霄没死，他一直深深地爱着你，一分一秒都没有忘记过你。”
晶莹的泪花闪烁在他的眸底，此时，男人冷酷的面容尽数崩溃，他像是被击败了一样，痛苦又茫然。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坏，你没有错，是我毁了我们的感情，是我让你无辜受苦……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原本可以很幸福。”
沈檀兮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陆璿，眼底划过一抹满意之色。
她淡淡道，“或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吧。”
女人哀莫大于心死的语气又如一把利剑，急促穿过男人心口。
陆璿合眸，试图将这股痛意缓解下去。
他嘴里不停呢喃着，说着说着，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从未有过如此失智的时刻，心里又痛又恨，漫天的愧疚几欲将他摧毁殆尽。
他恍然意识到，保证，此时太过无力，允诺，也略显苍白，弥补又太迟了。
看着她漠然合上，沉静入睡的侧脸，陆璿忽而苦涩一笑。
曾经，他恨皇后，恨陆彧，恨她，到现在才发现，最可恨的人，是他自己。
夜寂静又漫长，陆璿觉得心口闷痛得难以喘息，明明他的解药就在身边，凭着月色，他静静凝了沈檀兮好久，像看着一件易碎的宝贝，不敢再惊动她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起身，悄无声息地穿上衣袍，走了出去。
沈檀兮豁然睁开眼。
唇角狡黠一勾。
陆璿，还有大礼等着你呢。
你就碎吧！
书房。
男人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对面，青豆垂着头，一五一十将男人想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当初小姐本不知殿下的身世，被宣王等人看穿诡计之后，她自觉自己和殿下难逃一死，那段时间惶惶不可终日，小姐本已经计划好，想要和殿下……私奔逃命，但是沈家恐难逃罪责，小姐正纠结着，裴大姑娘找到了小姐。”
陆璿目光一凛。
青豆身子一口气，面不改色道，“小姐这才知道……裴霄早有意中人，她还是裴霄青梅竹马的表妹，她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前来告诉小姐，她和裴霄情投意合，裴霄还是遗落在外的皇子，他有他的大计，根本不会跟小姐奔逃。”
“殿下，奴婢自小跟着小姐，从没见过她伤心成这个模样，她哭着跟我们说，我以为裴霄心里也有我，但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其实我根本不喜欢吃糖葫芦，只是因为是他送的罢了……”
轰！
男人痛得合上眸子，眉间紧蹙。
青豆悲痛道，“后来小姐不甘心，她不甘心看着裴霄和他的表妹双宿双栖，她却生死两隔，小姐她恨，她要将裴霄一起带走！”
“柳潇潇说的没错，小姐她的确不是为了陆鄢，陆鄢算什么，小姐的性子，一次不忠，终生不用，她只在乎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陆璿睁开眼，发现青豆正拧眉看着他。
男人喉间涩痛，忍不住重重一滚。
青豆红着眼眶，说道，“殿下，您以为小姐为何不告诉您真相，小姐怎么能说呢？尤其从颍川回来，便目睹殿下和裴大姑娘情真意切，您二人相处的一点一滴，一分一秒，看在小姐眼里，都是刀割一般，她还能说什么？在她眼里，就算舍弃所有颜面，也无法撼动殿下和裴大姑娘的感情，说出来，岂不是自取其辱？”
陆璿眼前一黑，终是抵抗不住内心的痛燎，俯身呕出一口血来。
青豆见状一慌，下意识想要叫人，却被陆璿拦住，“继续说。”
男人就像自虐一般，听着沈檀兮的贴身丫鬟，诉说着她家小姐隐忍凄楚的暗恋，如他一般。
青豆说着，自己都要信了，信她家小姐真的这般凄苦又虐心的心路历程。
青豆忍不住在心里佩服死了自家小姐。
反客为主！
竟真的把那一夜圆过去了。
把错误源头丢到死去的裴璇意身上，反正死去的人不会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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