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儿媳这就去！”陆欢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将手里的银钗放回原位。
临走之前还不忘挤兑陆如意两句，“弟妹可要给婆母梳个漂亮一些的发髻！”
周氏也连声赞同：“老大媳妇说得对！给我梳个圆髻，堆高一些。”
陆如意脸上的笑容更加难以维持了。
服侍周氏洗漱，已经算她卑躬屈膝了。
把头发梳顺还勉勉强强，但梳成发髻，陆如意着实不会了。
她的发髻以前都是翠竹给她梳的，自从翠竹走后，玉珠用起来勉勉强强。也就是乐松来了，才用得稍微顺手一些。
她讪笑道：“娘，这梳头，我也不会啊。不然，让乐松过来伺候您吧！”
周氏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长这么大个人了，什么都不会，也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还不快去！难道你想让我披头散发出去吗！
怎么，不会我教训你两句，你又身子不适了吧！”
陆如意下意识捂住小腹，小声回答道：“没…没有。娘，我这就去叫乐松。”
走出正屋，她还能听见周氏絮絮叨叨的抱怨声。
一大清早起来，陆如意服侍周氏起床、穿衣和洗漱，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坐下休息过。
她有种已经过了小半天的错觉，可一看外面的天色，才将将过了不到一刻钟。
陆如意不敢耽搁，很快叫来了乐松。
趁着周氏指挥乐松给她梳头的间隙，陆如意走到窗边的暖炕上坐下，想松快松快，揉一揉发胀的小腿。
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周氏开口了。
“老二媳妇，谁让你偷懒的？长这么大，头都不会梳！还不过来学学！”
陆如意刚刚放松下来的小腿肚子，再次绷紧了起来，“娘，我都站了一刻钟了……”
“怎么，嫌累了？不想伺候我了？”周氏打断她的话，“哪个儿媳不是这样过来的？才站这么一会儿就觉得累了？
不要忘了，可不是我们高家厚着脸皮，求你嫁进来的！”
陆如意咬了咬牙，缓缓站起身，“娘，我这就来。”
周氏眼皮都没有掀开，老神在在说道：“站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要看几次才能学会。
仲保那么聪明，我可不希望，孙儿从个蠢货的肚子里爬出来！”
这番话，便是把陆如意装蠢的路给堵死了。
她深呼了一口气，“娘，梳头又不难，我看几次就能学会。大嫂怎么还没回来，不然也能一块儿学一学。”
“学什么？”陆欢刚进正屋，就听见陆如意这样说。
陆如意见周氏没有开口的意思，幸灾乐祸道：“大嫂，乐松正在给娘梳头呢！你也过来学一学！”
两人出嫁之前，陆欢院子里不少丫鬟都是李氏安插的眼线。
陆欢会什么，不会什么，陆如意一清二楚，从来没见她自己梳过头。
陆欢没搭理陆如意，捧着盒子走到周氏身边，“婆母，您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乐松眼见着周氏低头，立刻松开了手上的发片，之前挽起的发髻顿时松了大半。
陆如意惊呼了一声：“娘，您的发髻又得重新梳了！”
周氏已经打开了木盒，正在兴头上，一点没在意她的话，“散了就散了，一会儿重新梳不就好了！”
陆欢走到乐松身边，冷冰冰地盯着她。乐松心里一慌，手中的木梳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等她捡起木梳，陆欢已经站在之前她站的地方。
一双玉手，在周氏的头顶上翻飞，没过一会儿，就在周氏的后脑勺上盘起来一个饱满的圆髻。
就连固定在发髻两边、两支祥云掩鬓银簪，也是刚才周氏提起过的。
只是那时候陆欢并不在场，她怎么知道的？
陆如意带着疑问，说道：“姐姐藏得真是深啊，有这样的手艺，妹妹竟然不知道。”
“婆母您看，金钗插在这里可好？”陆欢在周氏发髻上点了一下，才淡淡说道，“梳头，是件很难的事吗？看几遍不就学会了？
再说了，我屋里的事，弟妹怎么会知道？莫非，李氏在我院子里安插了人手？”
“你！”陆如意瞪大了眼睛，硬着头皮争辩道，“你不要含血喷人，娘可没有亏待过你！”
难道她都知道了？
不可能！以陆欢如今的靠山和手段，要是真的知道娘的所作所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只怕会将以前院子里的那些丫鬟们，连带着一家老小，全都从陆家打发出去。
娘也讨不着好，而爹为了攀上燕王府，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拒绝陆欢。
不会的，不会的。
陆如意在心里安慰自己，同时偷偷打量陆欢脸上的表情。
“够了，这里是高家！你们俩在陆家的恩怨，等初二回门，回陆家吵去，少在我面前丢人！”周氏皱眉，呵斥了一句。
她抚摸着金钗上镶嵌的，四颗黄豆大小的红玛瑙，到底还是向着陆欢说了句话：“老二媳妇，今日仲保旬休回来，你不老老实实准备着，还在我面前挑事，难怪仲保都不愿意回后院！”
周氏是真的后悔。
要是陆欢没嫁给高衍，而是嫁给仲保，族长怎么可能管到他们家来！
到时候那么多贵重的布匹摆设，还有嫁妆银子都捏在她手中。
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甚至可以在燕州书院旁，买一座宅子，再买七八个丫鬟回来服侍。
仲保也不用住在书院里，比窝在这高家村舒服百倍！
想象有多美好，梦醒了就有多难受。
周氏不善地瞪了一眼陆如意，抓着陆欢的手，一起向外面走去。
试探地问道：“老大媳妇，你就没想过，在燕京城里买座宅子吗？”
“买宅子做什么？我们在村子里住着，不是挺好的吗？”陆欢不明白，周氏的话题为什么突然跳到买宅子上去。
当初高尚志的爹，也就是高仲保的祖辈，选择回到高家村来，也是打着依靠宗族的主意。
不然，科考第一个条件——宗族担保，根本没办法满足。
所以，他在高家村附近买了个小庄子，然后将庄子里的大部分田地都佃给村里人耕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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