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森闻言一笑,下马来到楼阁之下,却见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在门口问道:“那来的莫非东土取经人吗?”
唐森抬头去看,见他仙衣飘飘,白发白眉,头顶确是一片光明,有智慧之相。
孙悟空笑道:“师父,你不认识他,他是这灵山脚下玉真观金顶大仙。”
唐森这才想起这么一位,当时见礼道:“原来是金顶大仙,果然聪明绝顶。”
大仙笑道:“圣僧客气了,我让观音菩萨给哄了,那年我问她取经僧多久到,她说两三年就到,我年年来比等候,却等了这多年才来。”
唐森双手合十谢道:“多谢大仙盛意,感激不尽。”
大仙就请唐森等人进了观众,烧水奉茶,闲聊一阵后又安排斋饭,照顾的体贴入微。
他见唐森等人身上有些污浊,就安排小童烧了热水,供唐森等人沐浴。
等他们洗澡完,天色已晚,就在此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唐森穿了锦斓袈裟,戴了毗卢帽,手里拿着九环锡杖,出来见礼。
金顶大仙赞叹道:“果然是人靠衣装,圣僧面貌已经不凡,今梳洗更衣一番,真真是天生佛子,人间大德。”
唐森向他告辞离开,金顶大仙道:“我去送你一送。”
孙悟空叫道:“不需送,我认得路。”
金顶大仙道:“你认得是云路,这里需要脚踏实地走的本路,你却不认得。”
孙悟空闻言笑道:“确实如此,俺老孙只认识云路。”
金顶大仙就搀扶着唐森,从观宇中堂穿出后门,便能看到灵山的路。
唐森当即谢过金顶大仙,对着他一拜。
金顶大仙慌忙还礼,告辞道:“如此,我就先回去了,圣僧请上山吧。”
孙悟空笑道:“有道是望山跑死马,这里离灵山还远,师父上去有的拜呢。”
他就在前开路,引着唐森等人往山上行,行了五六里,一道活水拦路,声浪惊人,拍打着两岸,约摸有八九里宽,周围更无半个人影。
唐森道:“路没带错吧,这里只有水,都没有船和桥。”
孙悟空笑道:“那前面不是一座大桥。”
唐森上前两步,果然先看到一根立着的木头,上写着凌云渡三个大字。
又见一座独木桥,横跨整条大河。
猪八戒心惊胆战道:“这不是人走的路,我走不过去,谁能走过去。”
孙悟空道:“怎么不是,等俺老孙走给你看。”
好大圣,他就站在独木桥上,也不用神通,直直的走了过去,须臾就打了个来回。
“怎么样?是不是走得?”
孙悟空嘻嘻笑道,就来伸手拉八戒,猪八戒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滑,滑,滑,实在走不得,不如驾云雾过去吧。”
孙悟空呵斥道:“这是什么地方,能让你驾云雾,必须从此桥上走过去,才可成佛。”
唐森听了心中一动,原着中唐僧就是因为不敢上桥,坐了接引佛祖的无底船,把个肉身堕入水中,只留一点元神拜佛。
倘若他也如此,他八大体质只怕没了本体依托,都成了无根之萍,须臾化成云烟消散。
他正思索,沙僧已经上去劝住了孙悟空和猪八戒。
孙悟空道:“师父,想的如何了?”
唐森看他一眼,这是灵明石猴出身,其肉身实力固然强悍,但对于道的领悟才是最厉害的,悟空他为什么不怕这座独木桥呢?
这里不能驾云雾,倘若摔下去,就会被河水冲刷肉身,猪八戒沙僧都不敢落水,就是怕自己身体抗不住。
孙悟空也不曾试过,怎么就一点也不怕。
唐森眼光巡游一圈,忽然轮到悟明身上,问道:“悟明,你愿走桥吗?”
悟明面带微笑道:“师父走的,我便走的,师父不走,我便不走。”
猪八戒道:“却是说了废话。”
孙悟空哈哈笑道:“小师弟,你也明白了哈哈哈,可喜可贺。”
悟明拱手谢道:“多谢师兄指点。”
这时,一个船夫撑着船过来,大声道:“可要坐我船过河啊,我这船无风无浪,最是安稳。”
唐森探头去看,果然是个无底船,他心中有些疑惑,一时不想上船,脑中又想着孙悟空和悟明的对话。
这船夫就是接引佛祖,孙悟空看破不说破,催促唐森道:“师父犹豫什么,不走桥便上船。”
他一边说一边去拽唐森,唐森如今力量远超过他,他又哪里拽得动。
唐森也不理会他,眼睛看着一片落叶落到水面,也不下沉,顺着河水流了下去。
他又看向接引佛祖的船,虽然不起风浪,船底水流却宛如死水,一动不动。
他再看向那座独木桥,凌云渡,明明没有云雾,为何叫凌云渡?
唐森脑中念头疯转,忽然福至心灵,一点灵光蹦出,让他百窍通顺。
他含笑看向孙悟空道:“好一个灵明石猴,好一个齐天大圣,悟明,跟为师走。”
孙悟空笑道:“我就知道师父福缘深厚,请上桥吧。”
唐森道:“不,上桥是你的路,不是我的路。”
孙悟空疑惑道:“那师父要坐船?”
“坐船也不是我的路。”
唐森也不卖关子,悠然来到河边,脚下是奔腾不息的大河,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水域。
唐森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须发皆清,照的分明。
“凌云渡畔初照人,今日方知我是我。”
他一步踏出,踩在水面上,身后传来孙悟空猪八戒等人的惊呼声。
唐森却是毫不犹豫迟疑,也不心急如焚,他一步一步,宛如脚踏实地般,跨过这片红尘幻海,堪破这层生死难关。
不多时,唐森稳稳走到对面岸边,回头看去,悟明紧跟在他后面,接引佛祖载着猪八戒等人过来。
孙悟空笑道:“师父今日明心见性,已是佛祖心性。”
唐森笑道:“你为纯阳之体,心中无有挂碍,将来境界不比我低。”
他就朝着几个徒弟躬身一拜道:“往日多谢几位高徒用心扶持,助我修成正果。”
孙悟空等连忙还礼道:“不用谢,不用谢,大家两相扶持罢了,我们也都蒙师父解救,才得脱灾难,能修成正果。”
唐森含笑前行,身后几个徒弟相随,周围数不尽的珍奇古树,灵宝异兽,像是给他们欢送一般。
走不多时,大雷音寺山门便已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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