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汉光不能完全肯定,这个平埔族的金老汉,会不会把自己的行踪,向山下的警察和军队告密。放下单筒望远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金老汉的住处。
在山上选择个隐蔽的地方,安装电台的希望,没有一点可能性了,只得放弃。
谢汉光背着工具,往更高的山坡上爬去。现在急需的是,另一个观察山下军火仓的点。
在深山密林走,很容易迷失方向,整整一个下午,谢汉光仅仅砍出了百十米的小路。
没办法,只好在回到金老汉的住处,住了一晚,谢汉光匆匆忙忙回到莲花池林业试验所。
观察台中军火仓库的事,谢汉光并不急于一时,来日方长。
就这样,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阿光开着莲花池试验所的小车,回到阿贞的住所,阿贞的肚子已明显隆起。阿贞说:“阿光,你能不能请一个月的假,陪陪我?我的心,像月亮上的沙漠,渴望着空气、水、阳光和温度呢。”
阿光抚摸着阿贞的肚子,说:“阿贞,你不晓得,那个地下党台中市的主委张伯哲,至今没有露面,我心里焦急呢。”
“阿光,你可以问一问梁铮卿。”
“阿贞,我与张伯哲,是单线联系的,违背纪律去找梁铮卿,风险太大了。”
“阿光,我不是迷信,我和你,命中注定有一段姻缘,现在,我感觉时时刻刻离不开你。”
“阿贞,你去医院检查过没有?肚子里的儿子致中,有没有虐待你?”
“蒋碧玉老师帮我检查过,一切正常。我们的孩子谢致中,太调皮了,动不动就双腿乱蹬,痛得我流眼泪。”
谢汉光说:“阿贞,我看过报纸,报纸上说,重庆谈判之后,上党战役、邯郸战役,高树勋起义,常凯申的好日子,可能一去不复返了。台湾解放,指日可待了。”
阿贞说:“廖冠州那份绝密情报,应该起了重大作用。”
“阿贞,原来的抗日根据地,组织了上百万的军力。已抽调了十一万兵力,开赴东北三省,一场战略大决战,马上就要展开了。”
阿贞说:“阿光,我日日夜夜盼望着,全国解放。但是,我们这对假夫妻,如今变成了真夫妻,如果还生下孩子,我们怎么向组织交待?回大陆之后,凭良心说,如何面对公英?”
阿光颇为心情沉重,说:“阿贞啊,我宁愿接受组织的处分,宁愿接受公英的唾弃。要阿光放弃对阿贞的爱,阿光绝对做不到啊。”
阿贞将阿光的头,抱在胸前,眼泪滴在阿光的头上,说:“阿贞做不到,阿贞好不容易得来的爱,绝不可以轻易放弃。”
谢汉光开车回到台中,上山的路上,梁铮卿站在上山马路的中间,双手叉在腰上,拦住车,说:“谢汉光,我看错了你。”
谢汉光说:“我有什么事,得罪了你?”
“我们进屋说。”
走进梁铮卿的房子里,梁铮卿的嗓门大了许多,说:“谢汉光,你可以不参加台湾的革命运动,但你不可以与国民党的军警,勾结在一起呀。”
“瞎说。我什么时候和国民党的军警勾结在一起了?”
“你还承认?昨天有个上尉参谋,开车到我这里,问你住在什么地方。”
“梁铮卿,我从来不认识什么上尉参谋,我也不晓得,他来找我有什么事。”
“上尉参谋,既然喊得出你的姓名,肯定与你相识,你就别装了吧。”
听梁铮卿这么一说,谢汉光猜想,可能是吴石将军的人,与自己来联系。谢汉光只得说:“铮卿,有些事,我一时半会说不明白,待我将事情弄清楚了,再向你解释。总之,我谢汉光虽然是一个不问政治的人,但不会出卖老乡。”
“但愿如此,谢汉光,你好事为之。”
谢汉光回到台中农林总场莲花池试验所,不急不躁,朝九晚五,按部就班,做他的林木品种改育。
半夜里,谢汉光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钟浩东、邱娥贞,还有无数人,被五花大绑,被军警押送到马场町,执行枪决。
谢汉光恍然坐起,大汗淋漓,只剩下一个声音,在莲花池的上空飘荡:“阿光!养大我们的儿子!养大我们的儿子!”
这凄厉的呼声,久久没有散去。
莫名其妙的噩梦,带来莫名其妙的烦恼。下半夜,谢汉光一个人,披着一件罩衣,在冷冷清清的月色下徘徊。
快天亮的时候,谢汉光忽然想起,正定县抗日游击大队长独活的妻子,紫芙,她家地道进出口,就设在饭菜的灶膛口,我何不挖一个?
挖了四五天,挖到两米深,下面全是风化石,只好横着向右挖,挖到大约八米远的地方,谢汉光忽然笑了,谢汉光呀谢汉光呀,你的胆子,未免太小了吧?
七月二十一日下午,梁铮卿忽然领着一个年龄与谢汉光差不多、梳着正中分缝头发的人过来。
梁铮卿说:“谢汉光,我误会你了。这位是张伯哲同志,地下党台中市主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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