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是休沐，游人不多，去庄山的路上经过一片油菜花田，黄澄澄的一望无际，两个小姑娘趴在窗沿上看得入神。
忽听马车轮子咯噔一下，整辆车都被震得一歪，车里坐着的人也被迫颠了一下。
“怎么了？”
兰心掀开帘子往外看，车夫自然是第一时间下去检查了，绕着马车看了一圈，才苦着脸答道：
“不好了，兰心姑娘，路上不知为何有一个凹坑，把马车右后方轮子的辐条震断了。”
兰心下车一看，果然如此。
从这里去郑家田庄还有约莫十里路，她们倒不只有这一辆马车，后面还有一辆装了行囊坐了仆妇，只是车坏了必定要送回城里修，就怕要耽误返程。
护卫们检查了那凹坑，确认了不像是人为的痕迹，齐玉璇才略略安心下来。
“事已至此，我们先去你家庄子上吧，恰好我带的东西也多，住个三五日再回去，想来车也修好了。”
于是本来只打算小住一日的，改成了三五日。
郑颜灵没有不应的，田庄说是庄子，可也修建得大气宽敞，郑家世代累积的家财底蕴摆在那儿，如论如何也不会亏待了齐玉璇。
“派两个人先送马车回去修，马解下来两匹，我们骑马过去。”
至于兰心几个，便暂且委屈一下去后头那辆马车上和仆妇们挤一挤。
两个小姑娘没有穿骑装，自然也没有赛马，慢悠悠地骑着马在去往庄山的官道上溜着，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二十名骑马的护卫和一辆马车。
到了庄子上，果然就见已经先一步抵达的赵眉，赵寅臣也在，说是准备出城去隔壁县看商铺账本，顺道将小妹送来与她们汇合。
听闻了齐玉璇的马车坏在了半路上，他道：
“官道平稳，且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有官兵修检，便是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有那样大的凹坑？”
赵家从前也是走南闯北的行商，最是了解这些官道的消息，这会儿好奇一问，齐玉璇等人才觉出不对来。
“可护卫们检查过，不像是人为动的手脚。”
赵寅臣没有多问，略一思索，打算等明日查完帐回来，便去瞧瞧那所谓的凹坑，如果确有其事，得尽快去和官府回禀，莫要坏了往后商队运送货物用的马车，耽误了行商才是。
他想的是自家运货的便利，心中记挂着，次日回来路上，便特意牵着马亲自走了那一段有凹坑的路。
随行的小厮不解，可也跟着老老实实地走起来。
距离郑家田庄十里，那便是这一段武关道的官道了。
他举目望去，官道平坦宽阔，两边是附近村落的村民种的大片油菜花，一眼望不到尽头。
就这么走着路，看着景儿，忽然，他察觉到了脚下的不对劲。
这边的土相较方才踩过的地方要松软不少，若是坐在马车上或是马上，一会儿就略过去倒也发现不了，可亲身用脚踩，就查出异样了。
“你们来瞧，这里是不是新填的土？”
赵寅臣蹙眉看着脚底下的土，颜色与旁边白土相比略深，若是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立刻有小厮凑上前，蹲下，伸手捻了一把土在手里。
“摸着也更湿润些，不如旁边的土松散……”
小厮徒手刨了刨，果然，这一块约莫一尺见方的土比附近的土都要松软容易刨动。
若是再过上一两日，行人车马走得多了，饿这些新土旧土的痕迹只怕要荡然无存了。
赵寅臣的目光扫过官道，由看向附近的油菜花田，眉心缓缓蹙起。
“再往前看看还有没有。”
一行人又徒步走了一刻钟，管道上每一尺几乎都用脚丈量过了，也没有发现第二处不一样的地方。
赵寅臣终于确认了，只有那里有些问题，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是这两日的行人发现了凹坑立刻去向官府回禀来修了。
他将心头冒出的那点暂且疑窦压下，策马回京。
赵眉只在郑家田庄上住了两日，第三日因为是她母亲的生辰，所以一早便回家去了，庄子上只剩下齐玉璇和郑颜灵两位主子。
用了早膳，郑颜灵就提议：
“今日天气好，我们去山里试试打猎？”
两个小姑娘马上的功夫都不差，前两日因为赵眉不善骑射，所以她们只是在马上闲散地漫步，并没有真的跑马跑个痛快。
听郑颜灵这么一说，齐玉璇也有些意动。
“早上山里有些冷，郡主和姑娘不妨用了午膳再进山，那会儿天气暖和了，猎物也多。”
郑家庄子上的管事娘子笑着提议道。
“奴家见今日日头不错，趁着春光泛舟湖上，累了再去湖边放放纸鸢，岂不是更美？”
郑颜灵想了想那场景，觉得很合她心意，便按照管事娘子说的答应了。
管事娘子立刻应道：“是，那奴家先去准备行装，方便姑娘和郡主游玩……只是庄子上的大游船前几日发现豁了口，怕是只能先用小的了，约莫可坐五六人。”
齐玉璇心中忽然生出一点奇怪的感觉。
“慢着。”她望向管事娘子那双细细长长的吊梢眼，缓缓开口：“我们不去游船了，前两日玩得有些累了，就在庄子上歇半日吧。”
管事娘子一怔，旋即奉承笑道：“郡主说的是，是奴家考虑不周了。”
管事娘子走了，郑颜灵一看齐玉璇才觉出不对来。
“你脸色怎么这样差？”
齐玉璇握紧了她的手：“郑姐姐，这位管事娘子，你可熟悉？我有些不安……”
郑颜灵吓了一跳，慌忙回握她：“她是我娘的陪嫁丫鬟，到了年纪许配了夫家，又开了恩典出来庄子上做管事娘子，按理来说不该信不过。”
“只是，我也与她快有十年没见了，倒不知道她最近如何了，你是说？”
齐玉璇点了点头，解释道：“前两日眉娘在时，她都是安分老实地做事，我们没有吩咐，她便一句多的都不说，今日她却主动了三回，又是要我们改进山的时间，又是推荐我们去游湖，再是说只有小船……那小船仅坐五六人，除了你我便至多三人，万一在船上出什么事，你我岂不是生死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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