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烁在心底里，还是希望，自己的父亲不知道真相，而不是一个帝王冷眼旁观的看着心爱的女人被自己的妻子害死。
最后还无动于衷的与害人的妻子继续生活。他希望，父亲能够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能够让他信服的理由。
当燕烁有这种想法的时候，自己都心头一惊，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会学着以最悲观的视角去猜测问题。
或许，自己骨子里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呢？
燕帝眉头微皱，叹了口气：“烁儿，对你母亲，我是有亏欠的，若不是你姨母从中作梗，让你母亲动了胎气，她也不会生下你后香消玉殒。但是我若是陪在你母亲身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让他心碎的时刻。
燕帝此言一出，让燕烁一惊。
这与姨母说的全然不同，到底是谁说了谎？
他感到一阵迷茫，不知道该相信谁。
虽然震惊的原因不同，但是在燕帝眼中，表情是对的，多疑的帝王本就对失散多年的儿子怀有歉意，自然没有太过警惕，猜疑。
“我知道一时间很难接受，但我接受你的选择，无论你选择哪里，大燕的六皇子永远是你，我也永远等着你。”
从见到燕烁开始，燕帝的每一个自称都是我.
就好似一位离家多年的父亲，在与儿子套着近乎，求着原谅。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期盼，仿佛一个普通的父亲，在等待着儿子的认可。
“我，还要再想想...”
燕烁没有直接做决定，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来理清自己的思绪。
“不急，儿子。我听说你与湛儿相处的很好，你大可跟他一起行走江湖，等玩累了，再回燕京。”
燕帝并没有逼迫燕烁，而是给了他足够的空间和时间。
“裴兄是我下山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这句是燕烁敞开心扉的真心话，他将裴湛视为自己真正的朋友，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朋友。
若裴湛此刻在现场，恐怕已经跪地下磕头忙着划清界限了。
帝王家，最忌讳真心朋友！
可燕烁哪里知道这些。
燕帝神色未变：“那烁儿帮我把湛儿唤来吧，我有些事要交代给湛儿。”
......
燕烁与裴湛换了位置，现在是燕烁坐在外面等，裴湛进到凉亭面见陛下。
裴湛刚进凉亭，便准备跪拜行大礼。
燕帝威严的声音便传来：“在外面，不必行此大礼。”
与旁人不用思考每句话，但是跟燕帝则是不同。
每句话都要思考其身后的含义。
陛下说的是在外面不比，那就是说回燕京，得行大礼，意思就是朕有些不满意。
裴湛赔了个笑脸，不敢说话。
燕帝淡淡开口：“朕还要感谢湛儿送了我这份大礼。”
大礼是指寻到了燕烁。
裴湛可不敢居高自傲，先交代正事：“无双公主的手记，寻到了一本，正欲呈给陛下。”
燕帝来的急，裴湛并没有把东西戴在身上，而且，那是温意棠母亲的遗物，怎么交给陛下，还需要跟意棠商量。
燕帝在听到无双公主的东西，淡然的眸子这才有了些微颤动。
若是之前与燕烁父子相见，倒不见得燕帝有几分真情。
裴湛低垂着眼眸，等待燕帝的指使。
“东西先放在你那，你做的很好，回燕京，你想要的都会得到的。”
“谢陛下！”裴湛恭敬躬身谢道。
燕帝看着面前这个低眉顺眼的义子。
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本来性情乖张，任性无度，出巡的这段时间，似乎又成长了不少。
愈发成熟、内敛了。
裴湛离开燕京时，在御书房的眼神，燕帝还记着。
那是不甘，被威胁利用，眸中隐藏着燃烧的火。
可是现在，他学会了圆滑收敛，将情绪收起，学会低头了。
他很欣慰，但隐隐有些担忧。
成长的太快，不一定是件好事。
而且，他跟燕烁又走的太近了...
这不是一个好苗头。
“湛儿，抬起头。”燕帝坐回石椅，定定盯着裴湛的一举一动。
裴湛缓缓抬起头，桃花眸一如往昔，含笑，眸子闪着微光，瞳孔些微颤抖。
燕帝点点头，很满意裴湛现在的样子。
无论他在别人面前是如此桀骜，运筹帷幄，但是在朕面前，他只能做个收起尾巴的兽。
好好当朕一把听话的刀就够了。
燕帝忽然笑了起来：“湛儿，你怕我么？”
裴湛嘴角扯出一抹笑，摇了摇头：“陛下仁德，赐我臣新生，留臣性命，臣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害怕陛下呢。”
“就属你油嘴滑舌。”
气氛没有之前那么肃穆静谧，燕帝开启了玩笑。
可裴湛后背都快湿透，额头隐隐冒汗。
伴君如伴虎，诚不欺我。
老虎，裴湛还打过呢，但是陛下比老虎还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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