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姜胸腔遭受重击!
在她来不及反应与尖叫之际,那疯得蓬头垢面的女人,目光癫狂,咬牙切齿地抽出匕首,连续飞速猛刺,胸腔、腹腔、脸、腿...
数十刀!
刀刀带着深至刻骨的恨意和绝望。
傅明姜早已成为浑身的血人,她不可置信地瞪圆眼,回光返照般竟发出质问的声音:“你...你是谁!”
“今日我大发慈悲,叫你死个明白!”那妇人瞋目裂眦,眼白爆出密布的血丝:“柳薄珠,你们还记得吗!”
傅明姜满面血污,眉眼却露出疑惑。
这份疑惑,让老妇几欲晕厥,顾不得被人发觉,戾声悲怆怒吼:“你们教她去勾引薛枭!教她取代贺山月!把她拖进'青凤'吃人的档口!叫她丢了命!——”
老妇脸上被傅明姜飞溅的鲜血捂透,她语声凄厉,双眸燃着炙火,尖叫着、怒吼着好似要将一条残命都烧干:“你们害她去死,却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老妇一把将傅明姜推至墙上,再狠戳数刀,直至力竭,癫狂的冲动褪去,报复后的餍足和力竭让她迟钝停下,靠墙喘着粗气,目光呆滞,嘴里不知呢喃着什么:“薄珠啊...母亲竭力了...那靖安死得巧,母亲没赶上,好歹母债女偿,送了这千恩万宠的翁主下去给你陪葬,也算为娘的尽心了...”
傅明姜踉跄两步,浑身的剧痛早已被麻痹,她视觉模糊,老妇的控诉和尖叫在她耳畔逐渐消音,有种奇异的、不属于自己的漂浮感逐步升腾。
她快要死了。
傅明姜艰难地扭头望向开着一条缝隙的门扉。
兀房此时的异状,将院子内外沉睡中的人惊醒,窗棂映射出急匆匆赶来的人影。
她透过门扉的缝隙,祈求着视觉最后消失,让她能看到心上之人最后一再死——她死死盯住正院微微敞开的红漆大门,期待着那个身影能推开门,走出来,让她看一眼,只消一眼,她便能认命阖眼。
不曾。
那个身影却始终不曾出现。
傅明姜浑身的气力被抽走,双眼圆瞪,嘴巴微张,带着冲天的不甘与对此生为何突然没落至此的怨恨、委屈,双目蒙上
——直至生命最后一刻,她仍没想明白,她这显赫的出身、光鲜的名头,半生顺遂,无往不利,这两年为何凄惨致死?!
她哪里错了?她错过什么坏事?
她一生简纯良善,从不追逐权势,亦从未干过伤天害理之事,她不过将身心都投在了一个人,一个男人身上...难道爱也有错吗?
有一股劲儿像被抽了出来,傅明姜“砰”地向后砸去!
窗棂外的人影越来越大,意味着来人越来越近。
老妇秋氏并不企图脱逃,反而嘴角噙笑,盘坐到只剩一口残气的傅明姜身侧,自然不曾留意一道跛行的身影自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缘墙而行,率先抱起浸在亲母血泊之中、不曾有丝毫力气哭喊的婴孩,紧跟着一小簇火光在庑房的角落点燃长而细的引线!
火光顺着引线攀援,不待多时,便将早已放在庑房、预备在新春除夕之夜燃放的烟花,提前点燃。
随着“砰砰砰”巨大的声响,滚烫的烟火伴随灼热的气流直冲而出,在密闭狭窄的庑房中如一团巨大的火球,将整个武定侯府的上空照亮!
巨大的火焰像一条黑气冲天的蛟,盈满腥气,沿着木制檐边缓慢地吞噬着武定侯府的存在与势力!
崔玉郎从巨响与火光中惊醒,一把推开身侧前几日便寻回的林姨娘,翻身起床,推开窗棂,满目被火光熠耀,他披上大氅,快步行至游廊间,眼看放画的暖阁也隐隐透出火光,当即夺下下人手中救火的水桶,跨步赶去暖阁,将“玉盘夫人”那几幅装裱好的画取下,再行至廊间高声呼道:“木生!木生!去书房将《春景十二图》的那几幅赝品救下!”
却无人回应。
此时的木生正压腰,怀里抱着一个襁褓,沿着武定侯府外墙墙根朝南走。
京师南面是城墙大门。
因姻亲过身,武定侯府未挂大红灯笼,六角宫灯罩下的光,一片惨白了。
李木生趁着这如白雾的光晕,抓紧时间低头看他的亲子。
弱稚婴童在苍白的油灯光雾下,双目紧阖,嘴唇干裂——自产下三日,这个孩子一直无人照料,他拿了全副积蓄才换得负责看顾孩子嬷嬷帮忙喂了些米油、给孩子裹了床稍稍干净的被褥。
他忧心忡忡,心头清楚这孩子,世子是留不得的。
他始终在找机会去救。
他人微言轻,只能浑水摸鱼。
今天被他找到了。
他眼见傅孺人放了个形迹可疑的秋氏进后院,又尾随秋氏潜入关押翁主的兀房,他趁乱点一炮火,把局面搅得更乱,瞪庑房被烧个精光,谁还能从里头扒拉,验证清楚到底有没有一具小小婴孩烧焦的尸体?
他得赶紧把抱孩子出府,寻找新的生机——他若送回老家,恐怕第二日便被世子发现;府中交好的小厮信不得;想来想去,他只能把孩子送到养济院,听说当今圣上重启了济民堂,平民百姓看病吃药有个去处,那自然专门养育民间孤儿、弃儿的养济院,至少不会缺这孩子一口吃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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