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靖凡似有意动，燕太师急忙出声阻止：“陛下，不可啊！”
这先河要是开了还得了？
董毅瞧了眼萧靖凡的神色，暂时没出声。
萧靖凡唇角紧抿。
他本就不是看在楚商鸣的份儿上赏赐，这不还有一个楚流徵吗？
大大小小的功劳攒起来，不说封爵，封个官是没问题的。
一个入国子监的名额而已，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般想着，他暗暗朝谢辉使了个眼色。
谢指挥使再次感叹，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呐！
再如何感叹，为君分忧的时刻他必须得冲在前头，于是转头对上燕太师：“太师此言差矣。”
太师斜眼瞅他：“谢大人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谢辉朝他一拱手，“请太师想想，若无楚商鸣与楚羽欣二人恰巧看见凶手的相貌，要查出往粥里下毒之人需要多少时日？”
太师道：“少则三五日，多则一两月。”
谢辉道：“太师可知近几日礼王世子都带着仆从在京中采买，打算离京回封地？若礼王世子离京，章越必然跟着离开，届时凶手查无可查，太师府便要背上毒粥杀人的污名。”
“楚商鸣和楚羽欣二人不仅仅是协助官府捉拿凶手，更是帮太师府洗脱了污名。”
燕太师叉着手不为所动。
查案的是董毅又非此二人，岂能归功于二人身上，谢辉这厮纯属放屁！
谢辉继续道：“自然，多费些时日，抽丝剥茧，案情或许也能水落石出，但太师可想过，百姓会信吗？”
燕太师看他：“只要查清案情，百姓如何不信？”
谢辉道：“太师府的粥毒死九人一事早已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御史也上书弹劾多次，即便官府查出粥里的毒并非太师府中人所下，没有证人，百姓如何信？”
不等太师回答，谢辉自顾自说道：“当然，以太师府的权势，随便找几个人假冒证人也不是不……”
燕太师听得眼皮子一跳，急声打断：“休得胡言！老夫岂会做出这等欺上瞒下之事？”
“太师说的是，是某失言了。”谢辉满含歉意地道，“太师断然不会找人假冒证人。”
燕太师：“……”
这阴阳怪气的腔调，好想呸这厮一脸！
看戏的楚流徵眨巴眨巴眼。
【谢大人从不会在御前无的放矢，燕太师该不会真的有这个打算吧？我找找哦……】
【咦？城北一霸把太师最喜欢的海棠几案抓坏了，太师夫人正在想法子补救……不对，这不是重点啊！】
【证人、证人、证人……有了！】
【蛙趣！谢大人说的竟然是真的。太师不仅安排了证人，还安排了替罪羊呢，锦衣卫的情报网就是厉害呀！】
听着心声的萧靖凡眉梢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燕太师一眼。
燕太师一直关注着皇帝的神色，自然没有错过这一眼。
他顿时心尖一颤。
陛下这般神情，莫非已经知道了？
他瞄了眼谢辉，再联系他方才说出的那些话，心中的天平逐渐向另一端倾斜。
是了！陛下肯定已经知道了！
锦衣卫的探子竟然已经渗透进太师府了吗？还是说，陛下因为礼王世子上门拜访一事对他起了疑心，特意派锦衣卫盯着他？
燕太师越想越不妙，手心渐渐渗出汗来。
正这时，谢辉道：“如今楚商鸣和楚羽欣皆是人证，捉拿凶手时也积极协助官府，不少百姓都亲眼看见那楚商鸣追着章越跑了八条街，楚羽欣更是嚷了一路。”
“百姓们得知前因后果，已经对章越便是在粥里下毒之人深信不疑。如此一来，不用官府专门派人澄清，太师府背负的污名已然洗清。”
他看着燕太师：“太师乃国之肱骨，亦是帝王之师，若太师背上毒杀百姓的污名，太师名誉有损事小，陛下受太师连累，圣誉有失事大。”
他声音一沉：“如今太师还觉得这二人的功劳小吗？”
燕太师喉咙一滚，若换在平时，他有无数言语辩驳谢辉，即便谢辉说破大天去，楚商鸣二人立下的也只是十两银子就能打发的小功劳。
可如今……
他往书案后瞧了一眼，心中几番挣扎拉锯，权衡得失之下还是松了口：“是老夫想差了，谢大人所言有理。”
董毅诧异地看他，这就松口了？
这还是滑不溜手，有好事就上，遇坏事装傻的太师吗？
就谢辉这番扯大旗的说辞，他都能轻易反驳回去，太师没道理被说服啊！
燕太师不是没发现董毅在看他，但太师心里也苦啊。
陛下都已经疑上他了，他岂能再屡次阻挠惹得陛下不快？
不就一个国子监的名额嘛，又不影响大局，给就给了，只要陛下高兴就好。
成功‘说服’燕太师，谢辉看向董毅，那意思，用不用我也劝你两句啊？
董大人：“……”
他瞄了眼皇帝，想了想，决定静默到底。
一个国子监的名额而已，小事，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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