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豪夫妇在厅堂相对无言。
女儿未曾听见的，他们自然听到了。
"小离，你和这位姚思琼……有何关联？"
唐天豪沉吟片刻，才开口问道。此刻只有夫妻俩，无须遮掩任何事情。
"昨晚我在灵泉旅舍沐浴时，她突然造访了我的房间。"
姜离并无隐藏的意图。
"这……"
唐天豪阅人无数，却没料到这少女竟如此主动。察觉唐天豪夫妇的神情微妙变化，姜离讲述了昨晚的事迹。
"仅一面之缘就赠送了你三张幻歌会的通行符？"
唐天豪的惊讶转瞬即逝，他接受了这个信息。姜离身上的气场普通人难以察觉，但经过一天的观察，他已看透。
这是姜离在自己面前有意收敛的结果。昨晚在旅舍，姜离大概并未收敛，因此被那少女一眼识破他的非凡之处。
"诗诗和你同去，应该……没有问题吧？"
唐天豪这话是经过深思熟虑后问出的。如今唐诗诗的行为只是小规模的挑衅，苏家尚未察觉。但若出席姚思琼的幻歌会，苏家不可能一无所知。
"如果可以，我希望会出现问题。"
姜离轻轻一笑。此言令唐天豪微震，一旁的张爱英看向姜离的眼神也变得复杂。
"孩子，你长大了。"
长久的沉默后，唐天豪热泪盈眶。之前只是猜测，如今他已从姜离的口中得到了确证。
“父亲，那斩断您龙骨之人已归尘土，然而若您心存决意，苏氏血脉，尽可由您亲手动其裁决。”
姜离无心掩饰，直抒胸臆，展露真言。
他如今，力可通神，能使唐天豪亲执神罚，降于昔年苏族定策之人。
此五载，他父所受之苦，远超凡人所能承受。
“我……可为之？”
唐天豪惊疑双目，望向姜离。
此语中蕴含之意，实则浩瀚如海。
“可为，即使未有武者之基，若您心有决意，便可成就。”
姜离颔首应允。
“化境宗师，较之炼气武者，能借天地之势，造自身之威；而武道尊者，更上一层楼，能借天地人之势，合三为一，造己身无上之威。”
“至于武道天尊，能用天地人三势，再造一势，凌驾三势之上，独步天下。”
“吾非武者，然今能行武道天尊之事。”
“故此，经我亲验，纵使凡人，若能完借势至造势，亦可发武道天尊之力，绝非妄谈。”
姜离正色言道。
他是伴唐天豪长大的，某种程度上，也见证唐天豪一路走来的风霜。
此男内心之傲，远胜常人所料。
自五年前那晚，他一夕间从神坛跌落，由那至高无上的唐族之主沦为街巷流浪，唯人脸色存活。
五年间，他心积累之重，姜离甚于本人了然于胸。
“有几成胜算。”
唐天豪面色渐趋平和。
此刻，他不再是坐于轮椅之上的废人，乃是唐族之主，江州城第一人，唐天豪！
“之前仅有七成把握，今有九成。”
见唐天豪此刻神情，姜离笃定答道。
此男未曾改变，仍是昔年的唐天豪。
世俗磨砺并未磨灭他身与心的锐气。
“好！吾信汝，愿放手一搏！”
唐天豪郑重许诺。
张爱英旁观此景，虽心中恐惧难安，却未开口。
她知夫君心中所感，作为称职之妻，此刻所需非上前劝阻，而是在背后默默支持，仅立于他之后，已足矣。
“此书载我所有经历，您闲暇时可多多览阅。”
姜离手一翻，不知从何取出一本泛黄古籍。
“你已成长，多事不需再问，现只愿告知，苏氏不出，是惧否？抑或不能？”
唐天豪接书在手，神色凝重。
苏家，乃是他一生无法摆脱之魔障。
唐族百余人，江州城那夜陨落者，至少千余！
“未知，但，今朝，我颇盼他们现身。”
姜离坦诚答曰。
长久的寂静后，唐天豪咧嘴大笑，声音如雷霆般响彻：“哈哈哈！好！这把老骨头，就再赌一次！趁着那群暗影还未现身！”
那一刻，张爱英泪如雨下。
她的丈夫，笑了。
这是自五年前那个星月交辉之夜后，他笑得最为欢畅的时刻。
唐天豪接过姜离递来的魔法卷轴，随后，姜离手掌一翻，两个散发着神秘幽光的水晶瓶显现于世，瓶中盛满散发出醉人芳香的液体。
“母亲，早晚各饮一滴，不久你便能看到神奇的变化。”
这是姜离从苏辰那里，以两次恩惠换来的五瓶永恒之泉之水，如今仅剩两瓶。
这五年，张爱英的银发多了许多，面容亦增添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好。”
张爱英未加推辞，微笑着接下这份赠礼。
是她将姜离与唐诗诗抚育成人，如今风烛残年，享受清福乃是天经地义。
只因，姜离是她张爱英的骨肉。
“在外，万事小心。”
张爱英严肃告诫，这是母亲对儿子的叮咛，其余言语已无需多言，因为她的儿子已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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