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随和青伶去小离山的当晚借宿在缘来寺。翌日天微亮，天际浮起橙色云霞，青伶起来敲殷随的房门，两人约好了一起登高看日出。
白鹤峰与佛指间相隔十几座山峰，以豺岭为界，将群山隔开，缘来寺与枫叶观遥遥相望，仿若海上的两座孤岛。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殷随爬上顶峰，高声念诗，声音在空谷中回荡。
青伶气喘吁吁地爬上来，虽然累，但脸上很高兴，让殷随给他搭把手。
殷随将青伶拉上来，青伶靠坐在一块立起的巨石上，巨石上刻着蝇头小楷，因年岁已久，字迹已斑驳难认。
殷随辨认着上面的字迹说:“兴许哪位先贤也曾在此登高望远，这上面或许是他兴之所至留下的诗词。”
青伶盘腿坐着说:“那天我和智明上山打柴，智明说这块石头有个故事。传说女娲补天时剩了一块石头……”
殷随笑道:“又来了，只要是有关石头的传说就是女娲补天留下来的，女娲到底留了多少石头？”
青伶说:“公子听我说完。”
殷随边听边坐下来。青伶接着说:“玉帝想用这块石头修一座宝塔，可这块石头却被一只白色仙鹤衔走，因人间遭遇洪水，生灵涂炭，白鹤用这块石头堵住洪水，救了苍生。玉帝因白鹤夺去他的石头而发怒，将那只仙鹤打落人间，仙鹤就变成了一座山。”
殷随呵呵笑道:“这座山就是白鹤峰？”
青伶说:“正是，公子真聪明。山下的老百姓为了纪念他，就在堵住洪水的那块石头上记下他的恩德。洪水退去之后，那块石头有了灵性，追随白鹤而来，立在此地，咱们现在看到的这块石头就是。”
青伶说得很认真，对这个传说深信不疑。殷随不信这些怪异传说，越发好笑:“那你信不信我是谷神转世？”
青伶说:“我信。”
“那你是什么转世呢？”殷随继续打趣他。
青伶想了想说:“大概是在缘来寺出家的和尚，公子第一次带我来这里，我就觉得好像在梦里来过这座庙。”
青伶起身走到崖边，眺着群山。
红日在佛指尖的上方喷薄而出，火红的朝霞映照着古朴宁静的枫叶观。山上的枫叶红黄一片，尽显初秋的寂寥。
“还有这片大山，我上辈子一定见过这片山。”青伶回头对殷随说。
殷随走上前，拍了拍青伶的肩膀说道:“这里风大，下山吧。”
殷随和青伶用了斋饭后，智明便领着他们去向觉能住持告辞。
觉能住持单叫青伶进了禅房，给了他一只金手镯。
那是只花丝镯，镯上镂刻着两只麒麟，麒麟中间嵌着一颗红珠，镯子内侧刻着岁岁逢春，作工精美绝妙，不似寻常之物。
青伶说:“住持为什么要送金手镯给我？我受不起。”说罢把镯子递还过去。
住持和蔼地说道:“这原本就是你的东西。”
“住持一定是弄错了，我没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住持叫智明进来，问青伶:“你走丢时还太小，大概不记得你智明师兄了？”
智明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住持说，我是竹生的师兄？”
住持点头，对智明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九岁那年的元宵节，你和智净领着你智空师弟下山。你智净师兄去人家化缘，让你看好智空师弟，你跑去看花灯，结果弄丢了才三岁的智空师弟。”
智明面色戚戚地说:“当然记得，弄丢了师弟，我自责了许久，后来住持开解我，人与人因缘际会，缘去则散，无缘的留不住，有缘的往后自会回来。”
住持哼哼笑了两声，拉着智明和青伶的手说:“你智空师弟回来了。”
智明微张着嘴巴，讶异地傻看着青伶。青伶还是不相信，他说:“我是在南州长大的，十几岁才跟着戏班子到京城。怎么会……”
尽管青伶否认，但他没法否认缘来寺的一切让他那么熟悉。
智明脸上的讶异渐渐变成喜悦，虽不是很确定，但他希望竹生就是。
他难掩激动地说:“智空师弟要是还在，大概和竹生一样大，年龄是不错的。”住持说:“竹生，你把上衣脱下来。”
殷随在外面等了许久，好奇里边在说什么，就站在门缝边闭着一只眼睛往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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