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节。
往年这个时候萧意棠都会带着孩子们和姜知许一起回安国公府过节，今年也不例外。
老太君尚佛，喜好安静，一天大半时间都呆在佛堂里，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
自打姜思弦死后，她更佛了。
不过老人都喜欢孩子，见到姐弟四个，她还是很高兴的。
也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才回来。
中秋，原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她搂着小孙女，目光扫过姜书漫，又想起了沈知娴，突然便感慨道：“去年这个时候，知娴还在。”
场面一时寂静。
老太君也不是看不懂脸色的人，但沈知娴毕竟是她养大的，心里始终放不下。
萧意棠重新端起笑容。
“听说她在庄子上为母守孝，母亲若是不放心，便接她回国公府吧，日子也好过些。”
老太君一怔。
她是想把沈知娴接过来的，但怕儿媳心里不高兴，没敢提。如今萧意棠主动开口，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接回来生孩子吗？】
老太君脸色僵硬，不可思议的看着在萧意棠怀里气呼呼的小孙女。
什么意思？
萧意棠低垂眉眼，将月饼碾碎了喂给女儿吃。
姜书渺一边吃一边在心里吐槽。
【她们母女俩没想过给我们家留活路，你还要继续引狼入室，咋想的啊？】
对啊，咋想的啊。
姜书漫觉得妹妹说得对极了，若有似无的瞟向老太君。
姜以清保持沉默。
姜以宁也乖乖的坐着。
任由小妹一人发挥。
【还真以为她是圣洁白莲花啊？她只怕她娘而已，对别人可半点不手软。】
沈知娴跟温之玄挺像的。
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追逐光明也厌憎光明。
他俩锁死吧，别来祸害她姐姐。
【去接吧，到时候看她怎么解释肚子里的孩子，男主的狐狸尾巴要藏不住了哈哈哈哈…】
萧意棠：想想确实挺痛快。
老太君手指在颤抖。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养大的孩子，竟做出了婚前私通之举，还怀了孩子！
因着这事，老太君连着好几日都是恍惚的。
最后她还是派人去接沈知娴了。
这时宫里传出消息，洪德帝有意将皇后所出的大公主许配给国师温之玄。
【不行不行，这婚不能结。大公主好惨的，被男主PUA，不让她生下带有萧氏血统的孩子，最后还被我那黑心表姐用了梳洗之刑…】
萧意棠倒抽一口冷气。
姜书渺急得抓耳挠腮。
温之玄和沈知娴一样，憎恨所有身负高贵血统之人。对付他们的手段也极其残忍，连皮带骨，连肉带血，一并剔除。
偏执得可怕。
姜书漫说：“国师不是生病了吗？这么快就好了？”
【他好个屁，被咒术反噬，没有个把月好不了。】
姜书渺忽然反应过来。
温之玄现在肯定还在养伤，没法接旨，沈知娴肚子里的孩子也该暴露了吧？
确实暴露了。
老太君看着跪在地上的沈知娴，她肚子已经大得无法掩饰。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知娴也不知她为什么突然就派人接自己回京，而她无力辩驳。
本朝民风还算开放，可也容不得女子未婚先孕。
所以她只能哭。
老太君脑袋嗡嗡作响，一时心乱如麻，既担心她是被人欺负，可又想起小孙女的心声，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对她毫无保留的信任。
“几个月了？”
沈知娴怯怯道：“五、五个月。”
五个月孩子都已经成型，强行打胎可能有性命之危。
老太君只觉手脚冰凉，“孩子是谁的？”
沈知娴又开始哭，就是不说。
不是不想，是不敢。
她了解温之玄的性子，一开始他就不赞同她留下这个孩子，她想了一招瞒天过海，温之玄才勉强答应。
如果自己这时候将他招供出来，事后他必然报复。
老太君一见她哭，还是本能的有些心疼，可一眼见到那肚子，又着恼。
“你若不说，我就让人把你父亲请过来。”
听了这话，沈知娴反倒是不怕了。
她肚子里好歹是温之玄的亲骨肉，有了这个孩子，沈既明和温之玄的同盟会更牢固。
沈既明一定会替她遮掩。
而沈既明已经得到消息，很快赶来了安国公府，先给老太君行了一礼。
老太君冷着脸。
“看看你的好女儿，昔日她在我府中时安安分分，回去后不知从哪里揣来了这么个…”
孽种两个字，到底没说出口。
“老太君息怒。”
沈既明一脸苦意，“知娴大着肚子，久跪也不合适，能否让她起来回话？”
老太君本就是柔软心肠，方才也是气得狠了，此时稍稍冷静下来，还是有些不忍。
“起来吧。”
沈知娴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却不敢坐下。
沈既明这才继续说：“老太君见责，小婿不敢反驳。知娴自小是个苦命的孩子，小婿也不敢全数推托给清平县主，终究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无能，才叫她受尽了委屈…”
“是不是温之玄？”
老太君突然打断他的感情牌。
沈既明和沈知娴纷纷变色。
老太君早就从女儿那里知道这个人，原想着沈知娴好歹在她身边养了十年，若能说句实话，或许有什么苦衷…如今看来，自己才是最蠢的那个。
“去年中秋，漫漫和你一起看花灯，在路上救了一个人，就是当今国师温之玄。她掉了个香囊，是你送的。她没放在心上，如今看来，那香囊是被有心人给‘捡了去’，认错了主人。”
沈知娴忽的瘫软在地，惊恐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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