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知何时停了,扬起的尘土缓缓落定,将周遭的喧嚣都压了下去。远处的林叶簌簌作响,几声鸟鸣声断断续续地飘来,反倒衬得这方空地静得有些出奇。
刘武轩扶着女子的手还僵着忘了缩回,指尖能触到她衣袖上沾染的薄尘,底下隔着轻甲的料子,透着几分冰冷僵硬。
那列阵的一百多人与三十多骑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方才那阵金铁交鸣的兵刃相击声,早已消散殆尽。
所有人的目光都胶着着在场中二人身上来回转换,惊得忘了出声。
女子惊愕过后,也缓过了神,耳根泛起薄红,猛地挣开刘武轩的手,后退两步方才站稳。
她垂眸瞥了眼地上的面甲与长剑,又迅速抬眼看向他,清冷的眸子里漾开几分羞恼,抿着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武轩脸上亦是微微发烫,目光下意识错开她的脸,落到那身轻甲上,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触到的冰冷触感。
他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开口,语气里却藏着几分不自然的窘迫:“你……你们究竟是何人?……你为何会有……林家独有的轻甲?还有那精钢打造的长剑……”
那女子被他这连珠炮似的问话问得一噎,随即柳眉微蹙,眸子里闪过几分气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她跺了跺脚,声音淬着几分狠戾,扬声娇喝:“你们胆敢纵马来袭,还知晓了不该知晓的秘密,今日你们都得留在此处!”
话音未落,她猛地抬手,朝着身后早已列阵待戈、一直在旁掠阵的队伍厉声示意:“列阵!待戈!进击!”
一声令下,那支原本肃立不动的队伍顿时响起铠甲碰撞的脆响,手中长枪寒光凛凛,阵形瞬间紧绷,只待她一声令下便要冲杀过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关头,五十步外的林元正终于策马而出,他扬着马鞭高声喝道:“且慢!都给我住手!”
声音穿透了凝滞的空气,稳稳落在每个人的耳中,他身后的一百多轻骑也随之策马上前,马蹄踏起阵阵尘土,却没有半分要冲杀的架势。
林元正勒住缰绳,朗声笑道:“自家人大打出手,传出去可是要笑掉旁人的大牙!”
“自家人?”刘武轩有些错愕地挑眉,还没来得及细想。
那女子已是紧跟其后,柳眉倒竖厉声喝问:“谁与尔等是自家人?登徒子!”
只不过当她转头看清林元正时,却是有些心慌,她瞥见林元正身后那一百多轻骑的肃然阵仗,暗自担忧己方不是敌手,便缓缓后撤了几步,俯身拾起地上的长剑,横在身前,如临大敌般戒备着。
林元正驱马上前几步,目光沉沉地落在女子身上,朗声发问:“既然你说与我等并非自家人,那你何来的轻甲与长剑?还有你从何处习得的剑招?”
那女子闻言,脖颈一梗,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我为何要与尔等贼人道明来历?今日便是要了我等性命,我亦不会吐露半分!”
此时那女子心中亦是存了死志,她一直牢记着林家的活命大恩,更莫说还有师傅这几月来的倾囊相授,以及村里那些乡亲平日里的照拂帮扶。
她正是被秦怡与林清儿私下做主,招募收养的众多孤女之一,那一回招募了将近三百多人,验过筋骨与身世后,也仅有这一百三十人适合习武,平日里驻守在村里操练守护。
而余下的,不是进了林家工坊学艺做工,便是入了林家宅院为婢女,洒扫做活。
她咬紧了牙关,握着长剑的手更紧了几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今日便是血溅当场,也绝不能泄露林家半分底细,辜负了这份收留与教养的恩情,哪怕落得个身死的下场,也断断不能让这些来路不明的人,坏了林家的安稳。
也在这时,刘武轩缓过劲来,俯身拾起地上的长剑,几步上前,横剑护在林元正的马前,喝问道:“你的剑招是何人教授?为何与我的如出一辙?”
那女子握着长剑的手腕微微一翻,剑尖直指刘武轩,冷哼一声:“哼,我何须与你交代!你个登徒子!”
说罢,她举剑凌空一挥,身后那一百多人立刻应声而动,列着整齐的阵形,稳步向前压来。
眼见阵仗一触即发,林元正连忙驱马上前几步,扯着嗓子扬声喝道:“都给我停下!我乃林家家主林元正!”
那女子听到“林家家主”四字,挥剑的动作猛地一顿,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颤抖,脸上的厉色瞬间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错愕与惊疑。
她下意识地抬眼打量着马上的人,目光在林元正的眉眼间反复逡巡,似乎想从那张略显年轻的脸庞上,辨认出真假。
而那一百余人闻言,亦是齐齐停下了脚步。她们只在平日里听过家主的名号,却皆是从未见过本人,一时有些犹疑不定,问询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了那女子,仿若在等其定夺。
那女子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波澜,紧抿着唇瓣定了定神,硬着头皮扬声喝道:“我等未曾见过家主真容,不知晓你是否诓骗我等!你可有信物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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