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群的圆心位置，所有人的视线焦点这正是那个穿着宫女服的男人，他的左胸有个五公分左右的血窟窿，一看就是刚被人从水里捞起来，没有一点生气，明显已经死得透透得了，看脸，果然是昨夜汤泉的刺客。
人群另一边的春茗和宗良远远地看到了我，步履艰难地挤到了我身边来，宗良压着声音对我说：“娘娘，看此人身形很像奴才昨夜瞧见的那个。”
我也压着音量：“把‘很像’去掉，就是他。”
明月，春茗和宗良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低呼：“还真是……。”
声音真不小，不过幸运的是，几乎在同一时间，人群外扬起了一道传呼声盖住了她俩的声音。
“皇上驾到——！”
黎昱现在才来。
人群在集体行礼以后再次默契地让开了一条道，黎昱今天依然没穿朝服，估计又没上早朝。
他昨天不是在遥仙宫睡的吗，既然没上朝，又为什么会和段玄落前后脚，他俩没在一块儿？
黎昱迈步进包围圈，竟然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第一道目光直接落在了我的脸上，害得我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没吃早饭，脸上也没饭粒啊。
不过皇上来了，别的宫人也就散了，不敢再继续围观，现场只剩下了包括段玄落在内的几个妃嫔，黎昱，我以及各自宫里的宫人，还有几个虎贲军，这个时候我这才看清那个一直半跪着验尸的是明川。
听到黎昱到来的动静，明川起身又对着黎昱报告：“启禀陛下，此人并非宫中宦官，身份成谜，却假扮宫女浮尸碧湖，背后真相还需些时日追查。”
“不必追查了，将尸体处理了罢。”黎昱淡然对明川说道，又移步到了我的身侧，无比自然地牵起我的手关切着：“可有吓到？”
我一时恍惚，分不清他这句话针对的是眼前这桩还是昨晚上那桩。
“呃……我……。”
所以我回答不出个什么东西来。
明川听了黎昱的话，愣了愣神，最终还是应了一句：“臣遵旨。”然后就叫人把尸体抬走了。
这样就不查了？
黎昱关切的目光依然在我脸上停留，好像非要我回答他那个不经意般的问题似的，我很想问他指的哪一件事，又碍于这么多人，没能问出口。
“小寒。”
我正别扭的时候，段玄落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时，她人已经站在了我和黎昱面前，笑靥如花地看着我。
段玄落走起路来跟阿飘一样，没声儿，冷不丁地吓我一跳。
和她携手而来的还有薛淼和婕妤陶慧，几个人又给黎昱重新请了安。
“小寒，我听陛下如此称呼你，便也这样叫你，你不介意吧？”
段玄落什么时候听到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一副刚看见她在的样子：“原来小姨也在，只要小姨愿意，怎么叫我都行，不过，小姨今天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想必突发的顽疾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吧。”
只是也许是因为荒婪曾经的话，让我在和段冷玉撕破脸的现在也对段玄落有了莫名的敌意。
段玄落突然拎着手绢轻掩朱唇，轻咳两声：“小姨这病时好时坏的，昨日见过陛下之后今日便奇迹般地好了大半，还是陛下福泽深厚，护佑了咱们后宫。”
这拍马屁的功夫，没个三五十年我是学不会的。
我的额角抽搐，瞟了一眼笑意吟吟看着我的黎昱，只能顺着段玄落的话：“小姨说的对。”
我以为这话到这儿就结束了，段玄落又说话了：“别的姐妹见着这浮尸都吓的花容失色，倒是小寒，面色如常，叫小姨好生佩服。”
尸体见得多了，心理素质自然就高了，我一时没明白她想表达什么，单纯地夸我心理素质好，还是话里有话？
“我被爹找回家以前是给义庄抬尸体的，吊死的，烧死的，毒死的，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区区一具死了不过一夜的浮尸算什么。”
我勾唇一笑，张嘴就胡说八道起来。人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我好像听见身后明月憋笑的声音。
“咳咳咳！咳咳！”
黎昱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直咳嗽，一边咳一边瞠目结舌地看着我，承业惊慌失措地抬步上前替黎昱抚着后背，以为他害了什么急症，转头就叫人请太医。
黎昱摆摆手，表示无妨，当然也不必再请太医过来，我腹诽承业也真是小题大做。
“抬尸？”段玄落连同她身边的薛淼、陶慧三个人的脸色都在瞬间变得十分难看，战术性地往后退了半步，和我拉开了些距离：“小寒真会开玩笑。”
看她的反应，段冷玉应该没告诉她“我”就是太师府认定的靳若微本微这件事，看来段冷玉还是明白这其中利害关系的，也懂得顾全大局，真相多一个人知道，太师府就多一分危险，虽然皇帝也知情，但也架不住其他和靳惜绪有仇的同僚借题发挥，借此弹劾靳惜绪。
“我没开玩笑啊，小姨，我给你讲讲去年我抬过的那具溺亡三天的浮尸吧，那人面部膨大，眼球突出，嘴唇外翻，舌头伸出，腹部膨隆如鼓，皮肤脱落，还都是绿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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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高兴呢，没发现段玄落不知什么时候又往后退了半步，离我更远了，脸色也变成了灰白色。
“小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急症还没痊愈，我这就陪你回遥仙宫去召太医来诊治诊治。”
我故意向着段玄落跨了一大步，作势要牵她的手，段玄落面露尴尬，急急地又往后退了半步，躲我的手跟躲瘟疫似的。
“不必不必。”跟着又对黎昱福了福身，匆忙道：“陛下，玄落身子突感不适，请容玄落先行告退。”
“准。”黎昱应道。
段玄落如蒙大赦，带着她的宫人加快脚步匆匆离去。
薛淼也扭扭捏捏道：“陛下日前赞赏过的香囊尚未绣完，臣妾想趁天色尚早赶工，盼能早日献于陛下，陛下容臣妾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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