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寻一愣：“缘空？”
“表哥！你看到她这伶牙俐齿的样子了吗？这样的人你居然把她夸上了天？”
张紫苏向缘空告状，一脸控诉。
缘空扫她一眼，没有搭理她。
“不打招呼就跑出府，我爹娘很担心。你回去吧。我娘叫你回家吃饭。”
张紫苏：……
七寻：“哈哈哈哈哈！”
接收到张紫苏仇恨的眼神，七寻用手指抹去了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对…对不住，我没忍住……”
见七寻毫无形象的狂笑不止，缘空也忍不住勾起唇角，笑得宠溺。
张紫苏站在原地没人理。这个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大小姐终于委屈的眼泪汪汪。
“你们！我这就回去让姑父送我回家！我再也不来这里了！”
说完就“嘤嘤嘤”的哭着跑走了。
眼看着大小姐的背影已经远去，七寻才勉强止住笑。
然后她尴尬的抹了一把脸，清了清嗓子。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还没吃饭呢。”
七寻转移话题，试图掩饰自己刚刚那智障般的行为。
“无妨，你吃饭去吧。其实是我娘叫我找紫苏的。现在时间正好，我索性就不回去了。”
“那你吃饭了没？”
就他这破身体，若没有按时吃饭不知道会不会生病。
缘空挑眉，笑容狡黠：“这么关心我？”
他这表情看得七寻心中一紧，莫名觉得有些无措，以及，渴。
“怕你出了什么问题，没办法向你父母交待。”
七寻别过脸，不再看缘空。掩在发丝里的耳尖微微泛着红。
缘空看到她泛红的耳朵，笑得更深。
“我吃过了。你放心回道观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七寻慌乱的点点头，扛着锄头溜下了山。
进了道观门，七寻将锄头靠在门边，自己也身子一软，蹲坐在了门槛上。
她表情呆滞，脑子里却是五彩缤纷，忍不住回想着缘空方才的那个笑。
那么灵动好看的笑容，和平常淡漠且不苟言笑的他一点也不一样。
像是仙人，沾染了人间烟火。原本是高贵的美，如今变成了亲和的美。仿佛触手可得。
七寻觉得，他的那抹笑容，很诱人。
轰隆隆——
有一道天雷劈中了七寻的头顶，她整个人开始往外冒烟。
她刚刚在想什么？她在想缘空笑得很诱人？！
“七寻，既然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吃饭？蹲在门口干什么呢？”玄净大声叫道。
七寻猛地回过神，将脑子里那乱七八糟不可描述的想法抛开。
缘空那样干净圣洁的一个人，她怎么能把他和男色连系在一起？实在是太猥琐了！
“来了！”
七寻化作一阵风奔向厨房，觅食去了。
元慧果然就是元慧，七寻早晨出去时她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这才过了几个时辰，现在就已经生龙活虎，吃饭吃得贼香。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玄净嘴上嫌弃元慧，手上却又忍不住给她夹了许多菜。
“谢谢师父！”
元慧两颊鼓鼓，牙齿不停的在嚼食物。两眼弯弯，笑得很满足。
让七寻忍不住想起了她从前喂养的小白鼠。虽然最后它死在了七寻手里。
“师父，师姐，后山那片地的稻种我已经都撒完了。”
玄净笑着也给七寻夹菜，夸奖道：“不错，很能干。”
“所以……”
七寻低头，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粒。
“所以，师父，今天下午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玄净吃饭的手一顿，接着淡淡道：“好，你去吧。”
七寻很意外，玄净居然都不问她要去干什么？
不过，既然被批准能出去了，七寻还是很开心。
“谢师父。我会早些回来的。”
玄净看着七寻，眼中带着旁人难以察觉的惆怅与复杂。
“好。”
七寻迅速吃完饭，离开了厨房。
“师父，你似乎对七寻格外宽容，她做什么你都同意。”
元慧抱着碗，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玄净。
玄净长叹一声，缓缓摇头。
“这就是缘。缘深缘浅，缘聚缘散。我们和七寻的这段缘分，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掩月观后山的风景很好。这里位于流云山之巅，视野也十分开阔。
极目远眺，能将山下的三河城尽收眼底。
缘空欣赏这美景，心中却隐隐有些慌乱与焦躁。
似乎，有什么祸事正以不可阻挡之势渐渐向他逼近。
“缘空。”
身旁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缘空转头，发现七寻已经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站在了他身边。
缘空突然一愣。面前的女子一身白衣，如云的黑发随意束在背后，整个人干净朴素，却又飘渺出尘。
一阵山风吹过，七寻的衣袖轻拂，似乎将要随风而去。
很美。可看到这样的她，缘空心底的不安与惊惶却更加深切。
“怎么了？看惯了我穿道袍，突然换回我自己的衣服所以就不认识了？”七寻笑问。
缘空抿唇，笑得有些勉强。
“不。很好看。只是，怎么突然换了衣服？”
七寻挠挠头：“因为我觉得，穿着道袍去寺庙，有些奇怪。”
缘空点头：“这倒也是。”
“所以我们要去哪里看鉴善大师？”
七寻很好奇，得道高僧应该和普通人不同吧？不会将遗骸直接埋入地底。
“我们去普陀寺的后山。那里有一座地宫，历代方丈圆寂后，尸身便会被送入其中。”
地宫？七寻不由得想起从前在纪录片中看过的皇族地陵。
工程浩大，恢宏壮观。
“可是……就这样闯入高僧的安息之地，是不是不太妥当？”
缘空笑道：“若怀着恶意闯入陵墓，便罪该万死。
可若是怀着一颗敬畏的心，去祭拜先祖，又有什么不妥呢？”
缘空说着，表情突然暗淡下来。
“七寻，我很思念师父。我有很多话要告诉他。就让我任性一次吧，一生一次就好。”
七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缘空。悲伤彷徨，像是失去了信仰的使徒，挣扎着想再拥抱一次光芒。
缘空说：“师父曾将我带离深渊，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他是照进我黑暗人生里的一缕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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