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虞忽然击掌，暗门中走出个与卫奉晖相貌九分相似的青年。那人扯开衣襟，心口狼神刺青渗着朱砂：“兄长别来无恙？这'牵机引'的滋味，弟弟代尝了整十载。“
晁老太君踉跄后退，撞翻博古架。数十卷军机图滚落，每张边角都盖着贵妃凤印。姜怀虞的丹蔻划过图纸：“当年老太君送来的贺礼，夹层里可藏着好东西。“
卫奉晖的剑锋突然转向假嬷嬷：“所以三弟才是......“
“他才是你父帅的嫡子！“姜怀虞突然将药丸塞进假嬷嬷口中，“这十年'牵机引'的毒性，够让你说真话了吧？“
假嬷嬷七窍流血，枯爪抓向卫奉晖：“晁家要的是卫国公府兵权......贵妃娘娘用巫蛊换了婴孩......真正的嫡子被扔进......“
话未竟，窗外射入三支淬毒弩箭。卫奉晖挥剑格挡，却见姜怀虞广袖中飞出十二枚金针，尽数钉入假嬷嬷要穴。
“晖儿看清楚了？“姜怀虞扯开假嬷嬷后襟，腰际刺青与卫奉晖如出一辙，“晁家用巫术调换婴儿，你这二十年的世子之位......“
惊雷劈开房梁，卫奉晖突然跪地干呕。暗门中走出的青年扶住他肩膀，掌心狼神刺青泛着金光：“兄长，雁门关外三千巫蛊尸坑，埋的都是你我这样的'棋子'。“
姜怀虞抚摸着焦黑臂骨：“明日早朝，该让晁贵妃看看，她亲自调教的狼崽子是怎么反咬的。“
……
卫奉晖话音未落，晁老太君手中的佛珠突然绷断，南海珊瑚珠滚过青玉砖，正停在姜怀虞孔雀蓝的裙裾边。窗外惊雷劈开暮色，映得青年将军锁骨处的旧疤泛着青紫。
“紫嫣郡主？“姜怀虞指尖抚过案上密信，火漆印赫然是冷宫才用的白蜡，“三年前溺毙在太液池的那位？“她忽然轻笑，金镶玉护甲挑起儿子腰间香囊，“这金丝银线的针脚，倒像是掖庭罪奴的手艺。“
卫奉晖猛地攥住母亲手腕，玄铁剑鞘撞翻茶盏：“母亲慎言！“泼洒的茶汤在青砖上蜿蜒成蛇形，晁老太君鸠杖顶端夜明珠忽地映出其中漂浮的银针：“国公夫人这待客的碧螺春，倒是比当年宸妃的鸩酒还讲究。“
珠帘骤响，小丫鬟捧着鎏金托盘跌进门来。姜怀虞广袖拂过琉璃盏，忽地捏住丫鬟腕间翡翠镯：“这镯芯的朱砂纹，倒是与紫嫣郡主及笄时戴的那对...“她指尖发力，玉镯应声而裂，掉出半枚刻着“晁“字的青铜钥匙。
“原来护国公府的传家钥，竟藏在个洒扫婢子身上。“卫奉晖剑尖挑起钥匙，阴刻纹路正与他怀中半枚虎符严丝合缝。晁老太君褶皱的面皮突然抽搐，紫檀鸠杖裂开暗格，淬毒的银针直射青年咽喉。
姜怀虞金步摇堪堪打落毒针，染着丹蔻的指甲已掐住老太君命门：“您当年用这招害死庶妹时，可曾想过会被亲生孙儿...“话音未落，西厢突然传来琵琶声，竟是《霓裳羽衣曲》最后半阙。
卫奉晖瞳孔骤缩——纱帐后抱琴而出的女子眉眼如画，额间朱砂痣却泛着诡异的青黑。紫嫣郡主葱白指尖划过琴弦，殷红血珠坠在焦尾琴上：“少将军可还记得，三年前上元夜太液池畔的萤火虫？“
暴雨拍打窗棂，姜怀虞突然掀翻香炉。滚烫的香灰里显出张泛黄婚书，火漆印竟是前朝玉玺：“原来郡主与西凉质子还有这段渊源。“她染血的指尖点上女子颈侧，“这易容面皮下的蛊毒斑，倒是比苗疆圣女还鲜艳三分。“
晁老太君突然癫笑，佛珠尽数崩裂：“卫国公夫人果然眼毒，只是...“她猛地扯开郡主衣袖，臂上守宫砂竟化作毒蝎形状，“这同心蛊见血封喉，少将军方才饮的茶...“
惊雷炸响，卫奉晖剑柄暗格弹出的密信正飘落案头。姜怀虞盯着“紫嫣实为西凉公主“的朱批，忽然抚掌而笑：“难怪三年前太液池浮尸验出双生胎记。“她染毒的指甲划过郡主面颊，“郡主这金蝉脱壳之计，倒把护国公府也骗了去。“
檐角铜铃碎成齑粉时，禁军铁甲声已围住府邸。紫嫣郡主突然呕出黑血，跌碎的玉镯里滚出粒孔雀胆。卫奉晖玄铁剑横在母亲与老太君之间，剑身映出窗外晃动的明黄伞盖——那上面绣着的五爪金龙，正与他怀中虎符纹路重合。
……
烛火爆了个灯花，卫奉晖的皂靴碾着青砖缝里的蜡油：“母亲莫再逼问，那姑娘......那姑娘是好人家的。“他玄色官袍的袖口沾着刑部大牢的霉味，指节攥得发白。
姜怀虞的丹蔻突然掐断金丝楠木簪：“好人家的姑娘会带着北狄巫蛊娃娃？“断簪尖头挑起块染血的布帛，“这鸳鸯绣帕的针脚，跟贵妃赏你的荷包倒是同源。“
窗外掠过灰鸽暗影，晁老太君的鸠杖声由远及近：“晖哥儿这是害臊了。“枯指捏着琉璃盏，盏中血燕映着她浑浊的眼珠，“老身瞧着那虞姑娘腰间的双鱼佩，倒像皇后母族的信物。“
卫奉晖猛然抬头，箭袖扫落茶盏：“老太君慎言！“碎瓷片划过他脖颈，血珠溅在姜怀虞裙摆的翟鸟纹上，“虞姑娘是、是云州流民......“
“云州流民会戴着东海水玉镯？“姜怀虞广袖中摔出半截断镯，内壁刻着的凤纹正对晁老太君衣襟盘扣，“贵妃上月赏你的玉连环，拆开可就是这个纹样？“
惊雷劈开雨幕，卫奉晖踉跄撞上博古架。鎏金匣子摔裂，滚出张泛黄的婚书——“卫氏奉晖聘虞氏女“的字样下，赫然盖着北狄王庭的狼头印。
晁老太君的鸠杖突然碎裂，毒粉直扑姜怀虞面门：“夫人当真要撕破脸？“枯爪抓向婚书瞬间，卫奉晖的佩剑已穿透她袖袋，带出枚青铜钥匙。
“刑部死牢的狱匙？“姜怀虞的丹蔻划过钥匙齿痕，“三日前劫狱的北狄死士，身上带着同样的。“她忽然轻笑，“老太君可知那死士临终前，喊着虞姑娘的闺名？“
卫奉晖的剑尖不住颤抖：“不可能！虞儿她......“
“你当她是流民孤女？“姜怀虞扯开他衣襟，狼神刺青在烛火下泛着靛蓝幽光，“这北狄巫师的刺符，遇见王族血脉才会显色。“她突然将血燕盏泼向婚书，狼头印遇血竟化作凤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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