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我重新入仕，是福不是祸？
崔衡勾唇，自嘲一笑，锯木头的声音响到半夜，尹甜甜撑不住睡了，周浩房间里还亮着灯，他在抄书，每天要熬到很晚。
天上悬挂着一轮孤月，他有点渴，看见石桌上尹甜甜给他准备的热茶，这会儿已经不热了，温温的，正好入口。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张敬抄书累了，伸了个懒腰，察觉到院子里没有声音了，他推开窗子往外看，撇撇嘴。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他体会不到崔衡的烦心事，他烦心的是，今天的书怎么再抄不完了，啊啊啊！他要熬疯了！明天肯定又要顶着厚重的黑眼圈去学堂了！
“宋先生，你睁开眼，看看我不行吗？我比他差在哪儿了！”
崔衡忙了大半个月，终于把屋子里的家具置办齐全了。
以为他忙完终于能帮忙抄书的张敬，刚把书打开铺在他面前，却见他又拿起剪刀，坐在院子里做绒花发簪。
他压根儿不提抄书的事情，张敬生气，当初是谁求着他，让他带着入行的，这么快就收手不干了？
崔衡越做越熟练了，他还给自己做了一套做发簪的工具，张敬一眼没看到，发现他就已经把丝线变成了花瓣，再抬眼一看的时候，他就已经做成了一支发簪。
等到他好不容易闲下来，又见他铺开画纸，再画花样子？
“不务正业！”
张敬把书收起来回屋抄，却又忍不住从窗户里往外看，看崔衡在干什么。
崔衡没干什么，他只是把温墨要的花样子画出来而已，温墨按照每幅花样子一百文钱收，他随便腾开手就能画上三五幅。
人比人气死人，张敬后悔，当初他怎么就脑子一抽，不收他们房租呢？就应该每个月要一两银子的租钱！
眨眼到了清明节，每年清明节前后都会再来一波倒春寒，清明节前一天降温下雨了，尹甜甜没出摊，正好趁着休息，去买些祭祀用品，明天好回家上坟。
“少爷，我买了两把伞，明天要是还下雨，咱们打伞回去！”
往年的祭品都是沈母准备，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祭祀，每年都是发面，用面团捏成花的图案，加上红枣捏成动物的图案，下油锅炸一炸，再包上几个饺子，凑够三个菜，带上两炷香，提着去上坟。
今年尹甜甜买了几块儿点心，买了些蜜饯，还买了一个梨，保存到这个时候的梨很贵了，一个就要十几文钱，这样瓜果点心就都有了！
她还买了蜡烛，买了白纸黄纸，回来自己剪纸钱，叠元宝。
崔衡看着她手上的动作，三两下就折成了一个元宝，她有时候脑子笨笨的，但是这双手很灵巧，好像什么都会。
“少爷，你看，我叠了一个大元宝，能把所有的元宝都装起来，这样明天背着就不会碍事儿了！”
她一脸快夸我的表情，崔衡没忍住，笑了一声。
“嗯，甜甜很棒！”
“少爷，我买了两双草鞋，今天下雨了，路上泥泞，咱们穿草鞋回去，等到家之后再洗洗脚！”
崔衡看了一眼屋外下着的大雨，他今天又穿上棉袄了，还觉得凉飕飕的，要是光着脚走回去，得多冷！
“咱们明天坐马车回去。”
尹甜甜啊了一声，没觉得坐马车回去不对，而是心疼她买的那两双草鞋。
“我花了十五文钱买了两双鞋呢！在城里，什么都要买，这要是在乡下，我自己就会编草鞋！”
崔衡又被她逗笑。
“没事，草鞋先放着，等以后再穿。”
尹甜甜这才反应过来。
“少爷，咱们坐牛车就行了，马车太贵了！”
牛车走得慢，拥挤，而且还没棚子，可能会淋雨。
“都听你的。”
崔衡还在做发簪，他做了发簪，尹甜甜就拿到摊子上卖，有些来吃饭的食客见发簪好看还便宜，都会带一只回去给自己的夫人或者女儿，赚两份钱。
清明节这天，回乡上坟的人多，没有牛车了，他们来得早，还只剩下了一辆马车。
“附近的镇子半贯钱，去清河村一两银子。”
“你怎么不去抢啊！”
车夫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嫌贵，走回去。”
他今天又不缺客人！
尹甜甜嘟嘴看崔衡。
崔衡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扔给车夫。
“去清河村，现在出发。”
收了钱的车夫立刻变了一副嘴脸，答应道：“好嘞，您坐好，咱们现在就出发！”
尹甜甜爬上马车，马车里空间狭小，还什么都没有，跟侯府的马车差远了！就这样还敢要一两银子，纯粹是抢劫！
见她气鼓鼓的，崔衡又笑了。
“甜甜，挨着我坐吧，山路颠簸，别把你甩出去。”
“好！”
尹甜甜挪到他身边，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然后，两只手抱住了他的胳膊。
崔衡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他们回去的路上，路两边停满了马车，不远处的山上已经有了鞭炮的声音，来得早的人都已经放完鞭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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