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离提起自己试图求助表姐却又知道表姐大概率不会醒来的时候，威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不直接找我问一下呢？”
江离愣了一下，屏幕前的手指停在了键盘上，她从没想过向威廉求助这件事。虽然他们平时聊天总是无话不谈，跨越服务器见面时的默契更是让她觉得威廉像个可靠的搭档，但这毕竟是现实中的问题，尤其是一个涉及金钱的问题。
“呃……”江离绞尽脑汁想怎么回答，心里莫名有点慌乱。
对她来说，2040元不是个小数目，向一个认识不算久的网友开口借钱，与她处事原则完全相背。她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游离于现实之外的一种特殊联结，带着一点虚拟的轻松和纯粹。牵扯到金钱，仿佛就会让这份关系变得复杂起来。
更重要的是，她不希望自己在威廉眼中，变成一个需要别人“救济”的人。
为了掩饰心里的纠结，江离打算用调侃来带过这个话题，于是敲下一行字：“你就不怕我骗你吗？”
发送出去后，她靠在椅背上，觉得自己的回答还算机智，既不直接拒绝，也避免了太多解释，应该能把话题轻轻巧巧地揭过去了。
然而，威廉很快回了一句：“你能骗我什么？”
这一句简短的反问让江离瞬间说不上话来。
她盯着屏幕，突然觉得自己那点刻意保持的“距离感”在威廉眼中似乎根本不存在。他从来没有因为是“网友”而对她有所防备，更没有用世俗的眼光去衡量他们的关系。而她倒像是有点过于敏感了。
“可是……”她下意识地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威廉发来一条长长的消息：“江离，我不明白你在怕什么。我知道，钱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可以随便提的事情。但问题不在于金额大小，而是你是不是需要帮助。如果你真的需要，又刚好我能帮到，我为什么不帮？”
这番话让江离更说不出话了。她握着手机，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她其实很清楚，威廉说得没有任何问题。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对她也从来没有半点防备。他的话真诚而直接，甚至让她感到一丝愧疚——愧疚于自己竟然一开始下意识地排除了威廉这个选项。
江离沉默了片刻，终于敲下了几个字：“可是，我真的没想过找你……”
这句简单的回复落在屏幕上，她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鼠标。她觉得这话说出来有些难堪，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威廉的回复很快就来了：“你是觉得不好意思，还是不愿意让我们的关系牵扯到金钱？”
江离看到这句话，瞬间愣住了。被人一语道破的感觉像是一道雷劈下来，让她彻底无处遁形。她有些慌乱地揉了揉头发，整个人都局促起来。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的关系虽然一直亲近，但她始终保持着某种分寸感，尽量避免任何可能让两人之间变得复杂的事情。
但现在，威廉直接把她的顾虑摆在了台面上，她知道再隐瞒也没有意义了。
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坦白：“我是不太想牵扯到钱的事。就觉得这样会让关系变味儿……”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江离盯着屏幕，心跳加快，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说得太直白了。但她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去表达这种复杂的感受。
屏幕那头的威廉似乎并不意外。几秒后，他发来的消息很简短：“关系会不会变味，和钱没关系，和人有关系。”
江离看到这句话，怔住了，随后又苦笑了一下。他说得没错，可是道理她懂，情感上却依然没办法完全释怀。
“我只是……”她犹豫着，又敲下几个字，“不想让你觉得我麻烦。尤其是这种事情，金额也不小，我总觉得……”
她话还没说完，威廉就打断了她：“我什么时候说过你麻烦？”
江离盯着他的这句话，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江离的手指停在键盘上，盯着威廉的消息，心跳突然加速。她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心里有种复杂的情绪在翻涌。威廉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你麻烦？”这句话不仅解开了她心中的纠结，还在她心里掀起了阵阵涟漪。
她知道，威廉一向冷静理性，很少轻易表露情感，也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感到烦躁。她一直以为，自己这么“独立”的性格，常常不依赖任何人，也不喜欢麻烦别人，所以习惯了自己扛所有问题，哪怕是在他面前，也不会轻易表现出脆弱。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向别人求助总是一种负担，尤其是像威廉这样的人，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有任何的麻烦。
可是现在，威廉的这句话却像是融化了她心里那道无形的墙。她突然意识到，也许他从来没觉得她是麻烦，反而在乎她的感受，关心她的困境，想要帮她解决问题。他说的那句话，直击了她内心最深处的软弱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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