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嫱的订婚席到底没吃完,沈娉婷就带着书语从后门匆匆离开。
“夫人回去吧!今日是三姑娘的好日子,你身为母亲,不宜离席过久。”将书语扶上马车后,沈娉婷与张齐立在车旁,温声劝刘氏止步。
刘氏神色愧疚又带着急切:“这、这叫什么事……好好的日子,竟闹成这样。”
沈娉婷轻握她的手,低声宽慰:“你别担心。书语没有性命之忧,就是吃点皮肉之苦。今日是我们大意,被荣卿敏算计了一道。也好,她主动出击,我们才有还手之机。”
刘氏听了沈娉婷的话,心下大骇:“怎么,你们和荣卿敏还有什么过节吗?”
沈娉婷微微敛眸:“夫人,此事一时之间,难以说清。等后面你忙完了三姑娘的事,可以到店里来坐坐。”
刘氏知道今日不是长谈的好时机。言府宾客未散,她这个新娘子的生母离席太久,会引发众人揣测。书语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看样子,也是伤得不轻,得快点儿送去医治。几番权衡之下,刘氏反倒连连催促沈娉婷离开。
回程的马车上,书语精神还不错,身上的伤痛并没有让她陷入昏迷。颈间勒痕犹在,窒息之感已散,剩下的唯有想将荣卿敏撕碎的恨意。沈娉婷用帕子沾了点茶水轻轻地给她清理血污,很快一张帕子就变成了血红。看得见的地方尚且如此,现在不方便查看的地方还不知道伤成什么样。
“他们下手也太狠了。”沈娉婷看着她这副惨样,手下轻柔,心却揪紧。
书语一把抓住沈娉婷的腕子,声音里带着冷意和狠绝:“沈姐姐,言梓昭和荣卿敏的关系不一般。”说着将一枚小玉环放在了沈娉婷的手里,“姐姐,荣卿敏拿着书意的事威胁我们,我们得先发制人。”
沈娉婷捻起那枚小玉环,普普通通的款式,丢在街上怕也无人拾取,但也有它的独特之处,就是在玉环内侧有几个小小的凹纹,迎着光线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三个字“言梓昭”。
沈娉婷轻轻呼一口气,将玉环扣在手心里:“你说的这事儿可以做些文章,但需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我们得好好筛一筛店里的人了。书意的事,梓婋在的时候便已明令封口。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多嘴多舌,竟传到荣卿敏耳朵里去了。”
当听到荣卿敏说出书意的秘密时,和沈娉婷一样,书语知道自己内部出了奸细,有人拿着店里的秘密去荣家做了狗。
荣氏!这两个带血的字,在书语齿间碾过:“荣家在云州没了根基,到应天依附言氏苟活。明面上尚有几处产业维系生计……那我们便吞了那些产业。断了生计,他们对言氏的依附只会更深。我倒要看看,陈夫人会不会捏着鼻子认下一个对儿子毫无助益的岳家。”
沈娉婷看着一身狼狈的书语,恍惚间似见梓婋身影重叠其上,却又分明不同。沈娉婷捻着手里的玉环,心想若今日梓婋在场,这枚玉环的作用当场就要发挥出来了,而不是悄然收入囊中。她必会当场发作,闹个人尽皆知。依梓婋的性子,岂会在意是否坏了梓嫱的好日子?吃了这般大亏,不当场讨回本金和利息,怎对得起言梓婋三个字?
可惜,书语终究不是梓婋,没有梓婋的果决,也没有她的狠厉!
沈娉婷与书语动作迅捷,不出四日,便将荣氏在应天的产业摸得一清二楚,连庄子里养了几条狗都了然于心。荣帆向来不理俗务,却是个附庸风雅的行家;岑氏不谙家务,吃喝玩乐倒是一流。沈娉婷联络了几家明采轩的外地供应商,安排他们扮作读书人,在几次雅集上与荣帆接触。几人稍露有意高价购置田产、为家中女儿添置嫁妆之意,荣帆正如预料之中,顺利上钩。
与这几个“读书人”就购置田产一事深入交谈后,荣帆并未贸然答应那桩生意,而是先回家和女儿荣卿敏商量。前头说过了,如今荣家内务早已不由主母岑氏打理,一应琐碎皆由这个未出阁的女儿代为操持。
荣卿敏常年执掌家中账目,对那几处田产的底细再清楚不过。听闻有人愿出高价收购,自是心存疑窦。自家那几处田产并不是什么上好的良田沃土,而是些贫瘠旱地,浇灌施肥全凭人力勉强维持,市价低微,自家雇人耕种,所得租子也仅能糊口而已。如今竟有人愿出高价收购,是外地人真的不知道田地情况,还是有什么阴谋,一时之间不好判断。荣帆虽贪享乐,却也不至利令智昏。如今他荣氏式微,守着仅有的一点产业过活,自然是要谨慎再谨慎。荣卿敏指出这笔买卖的不合理之处后,荣帆当即就歇了心思。
奈何岑氏是个拎不清的,得知有这么一笔买卖后,竟十分热切。
“老爷,我听说有人想买我们家的田地,给了不小的价格。”晚间夫妻两个歇下时,岑氏在枕边问道。
荣帆抻抻被子道:“敏儿说我们家的田地不是一等水田,那么高价格收购,不是傻子就是有阴谋。天下哪有白捡的便宜?咱们还是安安分分过日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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