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发现不对，我就开始有意识控制自己，影响就小下去了。”姬辛离低头站好，像犯了错被老师罚站的学生。
“还有呢？”秦老师双手抱胸，冷冷看着他。
“还有……”姬辛离上下瞟了他好几眼，才一咬牙说了出来：“还有上次送你礼物那回。”他说完就泄气了，再不敢抬头。
“嗯？”这倒是秦难书没想到的答案。那时候他才在秦广城跟姬辛离见面不久，虽然感觉姬辛离奇怪了点，但结合他之前撩拨的行为，只以为是他单纯地在犯病，没往深处想。
这个“嗯”，就是让细说的意思，姬辛离听懂了。反正说都说了，说一半还是说全部都大差不差。姬辛离一咬牙一闭眼，深吸一口气：“你还记得咱们遇见的那个任务吗？”
怪物校园嘛，秦难书当然记得。但姬辛离也没指望秦难书能回答，只是随口一问，接着就自己说下去了：“我演讲的时候看见你了。当时你旁边有个红毛，叫你阿书，我听见了。”
王竟溪？姬辛离不提他都快忘记这个人了，八百年没见过了。
“我俩这么多年我都没这么叫过几回，他凭什么？”男人颇有些不忿：“我后来不是给你手环了吗？”
他所有的问句都没打算听回答，秦难书也就不说话，继续听：“你知道的，那个手环有感知你附近生命体的功能。所以你后来收的那只鸟，出来后那个缠着你的小男生，就是章晓天，我都知道。”他的语气好像冷宫里曾经受过宠但是现在被皇上厌弃的妃子，哀怨的味道直冲秦难书而来。细细品来好像还有一丝埋怨，简直不敢细想。
“你后来还跟章晓天住一块儿。”他越说越委屈。
是这样没错，怪物校园那个任务出来后他跟章晓天就一起搬到了现在的出租房。但秦难书真不觉得这有什么。两个大男人有什么不能住一块儿的？不过姬辛离现在这模样，秦难书聪明地把这话咽进了肚子里，没说出来。
某人越说越来劲：“所以我觉得委屈嘛。再加上你那时候刚进来，还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想着给你个防身的武器，结果你拒绝了。”
他继续补充：“还说收了我的东西就是没有分寸了。”
秦难书有理由·怀疑他现在就在被那个所谓大招控制，哀怨的味道简直要把他淹没了。
“我当时觉得我俩分开太久了，活着的时候也没多亲近。在你心里我可能就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所以……”
所以那时候才会半夜入梦又匆匆离去，跑到别墅地下室一通狂打，跟无法控制自己脾气的小孩子一样。
话匣子不能打开，一打开就收不住，尤其是面对秦难书的时候。“你不肯要我送的枪，不戴我送的项链，还特地戴了另一条。”
那条虽然他没看见过长什么样但不看都知道一定不好看的项链现在还挂在秦难书脖子上。不知道是哪个死人小妖精送的，在任务里。偏巧那个时候他也进了任务的循环里，完美错过了秦难书和那个小妖精相处的时间段，于是手环也没派上用场，简直让他气得牙痒痒。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没错。他又弱又没用，保护不了阿书。阿书活着的时候身边就有前仆后继的追求者，学校里的同学、家里认识的同龄同阶层的朋友、军营里的战友，偏他一个自打十八岁之后一年跟秦难书见不着几面，一点儿竞争优势都没有。死了之后摆脱了前面那一群，又有新的一群围上来。从章晓天到王竟溪，还有那一鸟一恶魔，一天天没个消停，恨不得把秦难书的时间都挤满才好，还有他什么事。当然，最最最可恶的，还是那个送秦难书项链的家伙。综合规则怪谈里那个崩坏的幻境的情况，这人要满足以下几点：第一，在秦难书活着的时候这人就跟秦难书认识；第二，这人跟秦难书关系很好，好到秦难书死了，在环境里遇上了假的他，都愿意戴那样一条项链；第三，这人真的准备好了这样一条项链，准备送给秦难书；第四，也是姬辛离最咬牙切齿的一点：在秦难书心里，这人比他重要。否则为什么宁愿戴一个幻境假人的项链，也不肯戴他送的那个？
负面情绪越来越浓重，他要不能呼吸了。
“你说这个？”秦难书挑眉，轻易把脖子上的项链挑出来。
哼，果然是一条一点也不好看的水晶项链，特别像……像他活着的时候没送出去的那一条？
姬辛离愕然。是那条吗？他一时间居然有些不敢相信。他知道秦难书不爱戴这些东西。因此特意选的一条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黑色绳索，不会很显眼。说不准秦难书就愿意赏个脸，戴上玩玩。他还特意确认了好多遍，保证水晶的每一个棱角都被磨的圆润，不会扎伤皮肤。
“幻境里的你送的。我想着某人活着的时候没送出来应该怪遗憾的，否则不会还送一遍。”死了也在惦记这事儿。
他看着姬辛离怔愣的脸，发红的眼圈让他少见的有些心软。手上白光一闪，秦广城那条，银色链条的项链被拿出来，也被秦难书戴在脖子上。这样，他的脖子上就有了两条，除开绳索，十分相像的项链。
“这行了吗？”秦难书感觉自己跟哄孩子似的。一条项链还让这人纠结成这样。
阴霾一扫而空，天空是澄明的。有一种雨过天晴的感觉。
姬辛离快步上前抱住秦难书，把人死死勒进怀里。秦难书简直要被他把腰勒断了，但他什么也说，默默让姬辛离靠在肩膀上。粗重的呼吸打在他脖子上，湿乎乎的。
把人轻轻放开，姬辛离眼底一片红，难说是可怕还是可怜，在秦难书看来是后者。
所以姬辛离直勾勾望着他的时候他没躲，手抚摸他的脸的时候他也没躲，温热的呼吸直逼他的脸的时候他还是没躲。最后柔软的触感压住他的唇的时候他仍旧没躲。
随他去吧，只要是他，有什么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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