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儿追着小玉珠跑了几步，听见她娘喊她，便只好折回去。
万儿娘见女儿不高兴，便捏了捏她的脸。
“今儿个虽然是钱家为了办丧事操办的流水席，可这次流水席乃是为了庆贺村里除了煞气才办的，你看看这里的人，人人都很高兴，你要是哭丧个脸，人家该说你晦气了。”
万儿依偎在娘亲身边，一手拉着弟弟阿祥，好半天，才轻声嘟囔：“娘，小玉刚刚哭了。”
万儿娘一怔：“你跟她玩儿，是不是被她姐看见了？她姐可凶着呢，我看，比她娘还要凶，娘不是嘱咐过你，别跟她玩儿了，回头又害得这孩子被家里人骂，等你爹年底拿了钱，咱们手上有钱了，娘给她买个绢花，你偷偷送给她，平常可就别去招惹她了。”
万儿嘟嘟嘴道：“娘，小玉来找我玩，是金珠姐点头答应的，金珠姐才不像沈家大娘那么凶呢，你看小玉现在身上穿的戴的，比原先她爹活着的时候还好，她也不干活儿，就知道金珠姐多疼她了。”
万儿娘寻思了一下，就点头：“这倒是真的，那她哭啥？”
万儿想了想，还是把方才听到的话告诉了她娘。
“平常小玉嘴上不说，心里可惦记着她娘了，她又和我这么好，我看见她难过，心里也难过。”
万儿娘心疼自己的闺女，也心疼小玉珠，就安慰万儿：“玉丫头不来吃流水席吗？”
“她不来，说她姐中午做好吃的呢。”
“那行吧，一会儿娘编个小花篮，你傍晚拿着去找她，和她说说话，哄哄她。”
万儿这才重新换上笑颜：“行，我就听娘的。”
金珠不知道何香草叫她去罗家庄的事。
她收拾好家里，等范远桥挑了水，砍了柴回来，就催范远桥去土地庙干活儿。
又等了片刻，小玉珠回来了，金珠就忙嘱咐小玉珠看家。
“你可别贪玩儿，我去王家庄小集市上看看有没有肉，中午咱们做好吃的。”
小玉珠眼巴巴地瞅着她：“大姐，要不，我还是去场院上吃流水席吧，万儿她们都在呢，我想和万儿一块儿吃。”
金珠上手就掐了掐小玉珠的脸蛋：“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昨儿个跟你说的话，你都忘啦？家里有好吃的，你不在家里吃，却跑去和人家抢大锅饭吃，你是不是缺心眼儿？老老实实在家看家，哪儿也不许去。”
她凶完小玉珠，就挎着篮子往王家庄去，经过场院，远远地瞥了一眼，见场院上挤满了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碗盆筷子，就忍不住摇头叹息。
听说钱家这场流水席要从中午办到傍晚，这一天两顿下来，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钱了。
金珠实在是好奇，钱串子到底为啥非要给张大脚母女大办丧事，又到底是从哪里寻摸来这么多钱。
钱家要是真的有这么多钱，为啥以前不拿出来改善家里的生活。
瞧钱家那个破房子，使劲踹上几脚，都能把土墙踹塌。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金珠就干脆不想了。
有功夫想这个，还不如想想下回用什么借口揍钱串子。
她手上的积分不多了，得揍钱串子挣积分。
要兑换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没积分可不行。
到了王家庄小集市上，却没多少人。
白日里太热，来卖东西的，都是过了晌午再来。
金珠一眼望过去，没瞧见卖猪肉的，寻思这下子小玉珠要难过了。
刚要回家，却看见王家庄的羊倌儿赶着羊经过，那羊群中还有个熟悉的影子。
金珠只瞥了一眼，就愣住了。
这不是沈宝珠吗？
沈宝珠咋跟羊倌儿混到一起去了！
那羊倌儿可不是好人呐。
金珠心头一跳，忙高喊着沈宝珠就追了上去。
可沈宝珠听见她的喊声，就好像见了猫儿的老鼠一样，一个劲儿地往羊群里钻，还跑得飞快。
金珠就明白了，沈宝珠这是在躲着她呢。
人各有命，她先前劝过沈宝珠，沈宝珠自己不听话，她也没法子。
低头一寻思，想起羊倌儿那么恶心，金珠又气上心头。
沈宝珠才多大？十岁的小丫头，能懂个啥！
羊倌儿四五十了，都快有孙子了，欺负一个小丫头，还是个人吗！
她不能就这么放任沈宝珠堕落，等出事了，那就迟了。
金珠便咬咬牙，追着羊群去了。
一路小跑，终于追上了沈宝珠。
她冷着脸，没跟羊倌儿打招呼，一把拽住沈宝珠的胳膊，拖着沈宝珠往大田村走。
“大姐！你放开我！”
“哎呀，你弄疼我了！”
“沈金珠！你到底想干啥！”
沈宝珠这一路都在折腾，把两人都折腾出一身汗。
金珠把她拽到村口的大槐树下才放手。
沈宝珠立马掉头往回跑。
金珠忙拽住她，高高地扬起了手。
吓得沈宝珠一个劲儿地往后缩。
金珠就下不去手了。
沈宝珠实在是可怜，十岁的小丫头，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头发焦黄焦黄的，好像玉米须须，似乎搓一把就掉渣渣。
对着这样一个小丫头，金珠硬不起心肠。
“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上回不是警告过你了，那羊倌儿不是个好人，叫你不许跟羊倌儿走得太近，你怎么又跟他搭上话了？”
沈宝珠扁着嘴，红着眼，不肯搭理金珠。
金珠气得要打她，她才哭唧唧地道：“我那日听了你的话，用了爷奶家的锅煮饺子，还分给了耀祖，可沈耀祖这个小王八蛋，转眼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爷奶，爷奶逼问我饺子是打哪儿来的，我只能说了。”
“咱奶又把这件事捅到了我娘那里，我娘问我还藏着什么好东西，我不肯说，她就搜我的东西，把我从羊倌儿那里赚来的钱全搜刮走了，还打了我一顿。”
“她说我翅膀硬了，赚了钱不知道往家里拿，是个小没良心的，还非逼着我上山去割草卖给羊倌儿，我说羊倌儿不收了，她不信，拖着我去了羊倌儿家，羊倌儿跟她说，虽然不收草了，家里却缺一个放羊的。”
“我要是跟着羊倌儿放羊，他一个月给我娘三百文，还管我吃住，我娘就把我撵到羊倌儿家了。”
金珠心里的火气直往上蹿腾，她一把抓住沈宝珠的胳膊：“宝珠，你实话告诉大姐，那羊倌儿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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