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益周脸上一片潮红，情绪明显激动，似是因细柳一句拒绝而承受不住：“我知道卫家对不起你，但我，自问对你甚好，你不能因为卫家，而把我也推拒了，就算我们有名无实，也是名义尚在。”
就知道他要拿这个说事，细柳看了一眼青盏。
青盏利落转身，直接站到门外去。
卫益周半点儿不错眼神的盯着她，觉得她这次应该是没话可说了。
偌大的厅堂里没别人了，细柳更自在，说道：“你那个通房，卫府丫鬟细柳已经死了，被一片草席裹了扔在乱葬岗里，野狗当晚就分食了，现在和你说话的，是方家姑娘，我们长的不一样，你之所以让细柳做你通房，只是因为她有几分像我罢了。”
“你……咳咳咳！”
卫益周真是被气倒了，这种颠倒黑白的本事，他只见过那么两次，还都是让人厌恶的贱妾卑奴，从没想过细柳竟然也用的如此娴熟，本就尚在发热的头脑，此时很是缓和不下来，连声咳嗽着，弯下腰去。
细柳挑眉，丢开手里的半颗栗子，过来扶他坐下：“你就是故意带病来讹我的，我要是不给你看好，就彻底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说着话，对门外吩咐，“青盏，你去找找厨房里有什么杯盏碗罐的，拿来两个。”
青盏答应一声，熟门熟路的去了厨房——这院子是她先看过的，她比青竹几个熟多了。
路上还遇到青竹正找杂物房，因为收拾出来些陈旧杂物，青盏就指了路，把青竹说的一愣一愣的，危机感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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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故意要为难你，我，咳咳，我不想让你走。”卫益周趁机抓住细柳的手，再不松脱。
明面上的那一套他也会用，所以不介意细柳换个身份，但若是换了身份生出距离，那他也不答应。就算他答应与否不能做主，只要他不答应，细柳总是要重视的。
“是，你不想让我走，所以我出一趟府门，就成了你的通房，挨了打就成了小产，做了有利你们的事，都是你的功劳，做了不利你们的事，都是我自己的错，还丢了你的人，然后我被责罚至生病，是我自己不中用，死了也是福薄。你是看我没真死，觉得不够痛快，想手刃我？”他盘算的好，细柳怼的更狠。
他急急解释：“不是！我能给你好日子的，你也答应了给我时间，你忘了吗？”
细柳笑了，深知这些不要脸的伎俩是这个时代下男人的特权，他们天生就会。她若是看不明白，早就认命了，毕竟做个被重视的丫鬟，远比她现在选的这条路好走的多。可她信自己双手的力量，就算这力量借助了其他，但经由她的手，可比别人的嘴可信多了。
“那自然是不会忘的，我们的合作还在呢，但你别弄混了，合作可不是附属，我从来没说过和你要有什么，给你三年时间，是你要求的，想要保全卫府三年，你放心，就算我换了身份，这话也做数。”
她本也没想让卫府倒那么快，要用钝刀子才能磨够三年。
卫益周被她驳的哑然，挣扎道：“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很多年了。”
“所以拿着我的破绽威胁我，也是喜欢的一种？”细柳放平他的手腕，做诊脉状，看虚拟屏上的扫描图，上呼吸道的炎症，问题不大。
卫益周用另一只手牵住她衣袖：“那是因为你不认识我。”
“我不认识的人多了，那林氏母女和我不相识，但仗义执言，示好殷切，不仅没威胁过我，也没挟恩图报。”细柳捏住他下颌，直接往他嘴里丢了一试管的提纯药水，也不顾及他是否会呛着，提袖起身，“你就是仗着身份，如今管不到我头上了，便换个法子。”
卫益周跟着坐直身：“我没有。”
“嘴上说是没有，所作所为哪点不是？”细柳看向门口。
“可你那时，也没有这么……”卫益周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
细柳笑着坐到一旁：“让你为人奴，怕是比我做的那些，有过之而无不及。”
随着话音，青盏抱着一碟碗盘进来了，麻利的分放了，又有两个小子抬了桶水进来，青竹抱了一罐未开封的坛跟着。
“这是去岁的初雪，房东留的，只是没有风炉，我已经让人去买了。”青盏说着，接了坛子打开。
细柳起身过来，“我都忘了初雪的水什么味儿了，好多年没喝过了，来，都尝尝。”
她像倒酒似的，直接倒了好几碗，亲自给卫益周端了一碗，“你发热，喝这个正好。”
青盏想拦：“这可是雪水啊，怎么能这么喝？”
“你喝过雪水吗？知道什么味儿吗？”细柳放下空碗，“没尝试过的东西，你怎么知道是真好还是假好？有这个机会你还不赶紧抓住，真要当那种没见识且附庸风雅的人？雪水而已，哪年没雪？”
卫益周喝了一口，一点儿味道都没有，便放下了：“还是煮茶为好。”
“你一个病人，不尊医嘱也就罢了，还想加重病情？”细柳瞪他一眼，继而对青竹说，“青竹，你带四个人去胡杏斋，那边也没收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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