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二柱子扒着粥,眼睛却瞟着院门口,跟个望夫石似的。小花敲了敲他的碗:“看啥呢?蓝溪姐说了今早要去镇上买丝线,得晚点来。”
二柱子的脸更红了,埋头猛喝粥,粥沫沾了一嘴。林凡看着他那样,忍不住笑:“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刚放下碗,院外就传来自行车铃声,二柱子“嗖”地蹿出去,差点撞翻门口的咸菜缸。蓝溪推着车站在门口,车筐里放着个布包,见了二柱子,笑着递过一包东西:“给,你要的竹笛膜,我娘说这种韧劲好。”
二柱子手忙脚乱地接过来,攥得紧紧的,指节都发白了。“谢、谢谢蓝溪姐!”
林凡走出来,见蓝溪额角渗着汗,递过块毛巾:“去镇上挺热吧?”
蓝溪接过去擦了擦,笑着说:“还好,顺便给丫丫买了点花线,她不是要绣新荷包吗?”
丫丫听见动静,从屋里蹦出来,举着个没绣完的荷包:“蓝溪姐姐你看!我绣了只小兔子!”那兔子绣得四不像,耳朵长到了背上,林凡瞅着像只长耳朵的癞蛤蟆,憋笑差点憋出内伤。
二柱子突然想起啥,拽着蓝溪就往院里跑:“蓝溪姐你看!我扎的风筝!”院里晾着个新风筝,竹骨歪歪扭扭,糊着张红纸,上面用墨笔画了个圈,说是太阳,看着像块没擦干净的锅底。
蓝溪却看得眼睛发亮:“真好看!比镇上卖的有灵气!”
二柱子乐得嘴都合不拢,挠着头说:“等我学会《绣荷包》,就放着风筝给你吹!”
林凡在旁边听着,突然觉得这小子傻得有点可爱。
中午日头正毒,林凡坐在葡萄架下编竹篮,这是他爹教的手艺,闲了就编几个去集上换钱。二柱子抱着笛子,蹲在旁边一遍遍地练,调子渐渐顺了,就是偶尔还会跑调,像只找不着窝的麻雀。
“凡哥,你说蓝溪姐会不会觉得我笨?”二柱子突然问,声音蔫蔫的。
林凡手里的竹条穿梭着,头也没抬:“你哪笨了?摸鱼比谁都快,编筐比谁都烂。”
二柱子急了:“我是说吹笛子!”
“吹错了就再吹,练会了不就不笨了?”林凡把编好的篮底往他面前一放,“跟编筐一个理,急啥?”
二柱子看着那个方方正正的篮底,突然笑了:“对哦!凡哥你说得对!”抓起笛子又练起来,这次调子稳多了,连葡萄架上的麻雀都没被惊飞。
傍晚的时候,蓝溪果然带着丫丫来了,还拎着个小布包,里面是她烤的山药干。二柱子正吹到“十五月儿圆”,调子溜得很,连林凡都愣了一下——这小子居然没跑调。
蓝溪站在院门口,听得眼睛亮晶晶的,等他吹完,使劲鼓了鼓掌:“二柱子,你进步好快!”
二柱子脸红红的,把笛子往背后藏,手却不听使唤,笛子“啪嗒”掉地上。他慌忙捡起来,吹孔沾了点土,急得直跺脚。林凡递过块湿布:“擦干净就好了,慌啥?”
蓝溪蹲下来,跟二柱子一起擦笛子,俩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一起,二柱子跟被烫着似的缩回手,蓝溪的脸也红了,低着头小声说:“我娘说,吹笛子得有耐心,你看你这才练了两天就这么好了,以后肯定能成高手。”
二柱子嘿嘿傻笑着,露出两排白牙,跟院里的南瓜花似的,傻愣愣的,却透着股劲儿。
林凡看着他俩,拿起编了一半的竹篮,继续穿竹条。夕阳透过葡萄叶,在地上洒下斑斑点点的光,二柱子的笛子声又响起来,这次没跑调,《绣荷包》的调子软软的,像沾了蜜,混着山药干的甜香,飘得满院都是。
他突然觉得,这日子啊,就像他编的竹篮,看着普普通通,可一针一线(哦不,一竹一条)里,全是扎实的暖。
天刚亮透,林凡就扛着锄头去菜地里转。
豆角架子被二柱子修得七扭八歪,倒真没再塌,只是有两根竹竿斜着扎进旁边的韭菜地里,把韭菜压得蔫头耷脑。他蹲下来把竹竿拔出来,刚培好土,就听见院里二柱子在喊,声音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
“凡哥!凡哥!笛子膜贴歪了!”
林凡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这小子,吹个笛子比伺候祖宗还上心。他慢悠悠往回走,见二柱子举着笛子跟蓝溪比划,俩人脑袋凑得老近,蓝溪的辫子梢都快扫到二柱子手背上了。
“贴歪了撕了重贴呗,喊啥?”林凡走过去,见那笛膜皱巴巴的,像块没烫平的补丁。
蓝溪笑着说:“他手笨,我来帮他吧。”她捏着笛膜边角,轻轻一撕,动作柔得像拈蝴蝶,“得先把笛子擦干净,不然粘不住。”
二柱子在旁边大气不敢喘,眼睛瞪得跟院里的蝈蝈似的,林凡瞅着直乐——这小子,平时摸鱼敢往深水区扎,这会儿连大气都不敢出。
早饭是小花娘蒸的菜窝窝,掺了萝卜缨子,绿莹莹的。二柱子非要给蓝溪挑个最大的,结果手滑掉地上,沾了层土。他急得直搓手,蓝溪却捡起来吹了吹:“没事,蹭掉点皮还能吃。”说着掰了一半塞进嘴里,吃得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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