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柏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慢条斯理地切着刚上的面包：“方言？你听得懂？”
“我主修语言学。”霍华德有些得意，“那是一种很古老的北欧方言，我在冰岛见过类似的……”
他们的谈话被邻桌突然的大笑声打断。李松柏用余光看到，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正盯着他们这桌，手里啤酒杯上的泡沫已经消散殆尽——说明他坐在那里很久了。当李松柏假装不经意与他视线相交时，那人迅速低头掏出了手机。
“……所以我们打算明天一早就走。”伊娃的声音把李松柏的注意力拉回餐桌，“这个小镇的确很漂亮，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李松柏咽下嘴里的牛肉——肉质异常鲜嫩，但有种说不出的香料味道。“比如？”
“所有商店都在卖这种黑曜石饰品。”伊娃晃了晃手腕，“说是能驱散诅咒，防止被恶魔选为仪式祭品，但你不觉得太统一了吗？就像……”她皱起鼻子思考措辞。
“就像整个小镇在合力维持某个谎言。”李松柏轻声说，然后立刻换上轻松的语气，“不过我猜旅游景点都这样。长城脚下还遍地都是‘我登上了长城’的T恤呢。”
三人笑作一团时，那个络腮胡男人悄悄离开了餐厅。李松柏注意到他没有结账，而服务员对此视若无睹。
与此同时，镇子边缘一栋没有门牌的石屋里，络腮胡正跪在一个黑袍人面前。屋内烛光摇曳，墙上挂满各种动物的头骨，最显眼的位置是一个保存完好的人类头骨，额头上刻着倒五角星。
“又有三个外乡人。”络腮胡喘着气说，“两个留学生，一个东方人。”
黑袍人——他的长袍下摆绣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从木箱中取出三张空白羊皮纸：“名字？”
“霍华德·格林，伊娃·尼尔森，还有那个东方人的名字好像是叫‘立送败’。”
络腮胡用别扭得口音说出三个人的名字，黑袍人得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沙沙声。写完后，黑袍人将纸张卷起，塞入人类头骨张开的嘴中。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头骨竟然做出了吞咽的动作。
“仪式前夜带他们来地窖。”黑袍人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特别是那个东方人。古老的预言说过，当东方之血染红祭坛……”
络腮胡虔诚地俯下身，额头贴地：“愿暗月之主赐予我们丰饶。”
餐厅里，李松柏突然感到一阵恶寒。他借口去洗手间，调出系统，用脑波检测仪检测一下周围十公里范围内对自己有恶意的脑电波。
【检测到针对宿主的明显恶意，已为您标记坐标】
投放到视网膜上的小镇3D模型上，一个闪烁的红点忽隐忽现，它的位置位于镇子边缘，距离教堂很远。
“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李松柏心中暗道，他收回检测仪，洗了把手离开洗手间，当他回到座位时，霍华德正在买单。
"嘿，李！"伊娃兴奋地说，"我们发现镇上有家超棒的酒吧，今晚有民俗表演。要一起吗？"
李松柏露出恰到好处的犹豫：“我可能得先找住处……”
“就住我们那家旅馆吧！”霍华德插话，“老板娘说还有空房，而且……”他压低声音，“离教堂最远。”
三人走出餐厅时，午后的阳光正浓，天空却灰蒙蒙一片，似乎就连阳光都照不投笼罩在小镇上空的黑暗。李松柏抬头望向教堂尖顶，那些古怪符文在斜照下仿佛在蠕动。他微微眯起双眼，突然想要许愿——希望他们真的是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自己没有那么多可以浪费的时间。
……
深夜，旅馆内。
雨点砸在旅馆窗玻璃上的声音像某种怪异的鼓点。李松柏站在窗前，视网膜投影上那个红点正在正对着窗户不远的石屋位置有规律地闪烁。
“系统，启动气象观测器，预测雨停的时间。”
系统空间内一个道具被启动，不多时，系统提示音响起：【预测完成，预计此次暴雨会在20小时32分后停止，宿主当前所处位置地势平坦，无滑坡泥石流等自然灾害风险，请宿主注意路面积水，小心滑倒】
“实在没什么可关心的可以省略掉后面的话。”
李松柏吐槽一下系统，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将近晚上十点，这场雨会一直下到明天下午六点半。
还不错，原本就打算今晚去那个石屋侦察一下，看看他们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这场暴雨正是自己此次行动的最好帮手。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声音很轻，但在雨声中格外清晰。
李松柏关闭系统界面，走到门边：“谁？”
“是我，伊娃。”门外的声音带着颤抖，“能……能聊会儿吗？”
打开门，伊娃裹着旅馆的羊毛毯站在走廊，金发凌乱地披散着。她身后，霍华德正不安地来回踱步。
“进来吧。”李松柏侧身让开，“做噩梦了？”
伊娃钻进房间，直接坐到窗边的椅子上，双手紧握成拳："不是噩梦……是直觉。"她抬头看向李松柏，蓝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你知道夏天的第一场大雨意味着什么吗？旅馆老板娘说，这是仪式开始的信号。”
霍华德关上门，烦躁地抓了抓卷发，显然是被女朋友的疑神疑鬼搞得有些头疼：“别听她瞎说！那老太婆就是想吓唬游客多住几天……”
“可是现在雨下得这么大，我们确实走不了了啊！”伊娃忧心忡忡地说道，“万一传说是真的，我们又没有在仪式开始之前离开……”
李松柏蹲下身来，指了指伊娃的手链，露出安抚的微笑，“放心，就算传说是真的，你戴着黑曜石也能逢凶化吉。这次不是商店老板的推销话术，在我们东方，黑曜石也是至阳之物，专克邪祟。”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大，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瞬间照亮了三人苍白的脸。借着这道光，李松柏看到旅馆对面的巷子里，两个披着雨衣的身影正朝这边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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