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了。
陈卓璟睡醒了。
“娘娘您再用些，”婢女端着燕窝，跪在地上，喂给崔雁宁吃。
秋芝满脸高兴，“娘娘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的，可算胃口好些了。”
“他们几个呢？”
“夫子抽查功课呢。”
陈卓璟掀开帘子起身。
众人跪拜，“奴婢拜见陛下、”
崔雁宁站起身来行礼，“臣妾拜见陛下、”
男人俯身，扶起崔雁宁，“都起来吧。”
“昨夜没看清，皇后这脸，比朕走之前，还要小上一圈。”
“可是你们…照顾不周的缘故啊？”
陈卓璟轻飘飘的质问，让屋里屋外所有奴婢，心惊胆战。
“陛下恕罪、”
陈卓璟没有宽恕的意思，横了眼秋芝，“李世良呢，叫他过来。”
“是、”
李世良跪地请脉，眉毛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不知是喜是忧。
“龙胎胎象稳固，请陛下放心。”
崔雁宁跟着松了口气，她控制不住自己不跟着担忧伤心，也怕孩子长得不好。
陈卓璟扫视了下跪满院子的宫人，“朕回京之事，莫要声张，若有人走漏了风声，给楚王通风报信，夷三族。”
“奴才、奴婢谨遵陛下旨意。”
李世良小心地看了眼陈卓璟，避开崔雁宁，找机会和陈卓璟说明情况，“娘娘腹中龙胎安然，但母体的气血不足，肝脏肺腑，积郁良久，若照此下去，生产时怕会有危险。”
陈卓璟睨着李世良，怒气横生，“朕不是说过，皇后的身体最为要紧吗？”
“陛下恕罪，皇后娘娘忧思过甚，是心病，微臣只能用药调理，根治不了啊！”
崔雁宁夜里梦魇的场景历历在目，陈卓璟神情凝重，没开罪李世良，叮嘱他用心看顾。
膳桌上，孩子们刻意放慢了速度吃着，陈卓璟不发话，孩子们也不敢多问，只能偷偷地多看几眼。
“这樱桃肉做得不错，”陈卓璟没停筷子地往崔雁宁碗里夹菜。
陈卓璟眉眼平舒，“藏香楼的荷叶鸡，正是好吃的时候，等过几日，朕同皇后出宫去吃。”
崔雁宁点头应答着。
心里却忍不住不想，从陈卓璟回来，到现在，一字未提崔健安的事，崔雁宁没法子不挂心陈卓璟如何处置他。
陈卓一来了。
陈卓璟和陈卓一在书房密谈。
孩子们规矩坐在茶塌边读书，心早都飞走了。
陈苍璧给陈允琮使了个眼色，陈允琮拿手肘碰了下陈苍璧，示意他去。
陈苍璧拽着陈允琮，哥俩儿一起来向崔雁宁发问。
陈允琮问，“娘亲～父皇怎么突然回来了？”
崔雁宁眯眼摸摸孩子的头，拿笑容掩盖神色的担忧，“你父皇打完仗了，所以就回来了。”
陈苍璧问，“那父皇为什么不让旁人知道呢？”
崔雁宁回答，“因为父皇有一些事情要做，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
“那…大舅……”陈允继过来，捂住陈苍璧的嘴。
陈允继命令两个弟弟，“你们先出去玩。”
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出去了。
“娘～大舅真的背叛父皇了吗？”
陈允继在寿康宫门外听了不少话，一直想问。
崔雁宁甚至不忍在孩子面前说崔健安的不好，“娘也不知道，娘也想亲自问问你大舅。”
崔府，崔仁良染病，咳疾甚繁。
楚王陈卓霄亲自登门，送药。
“咳咳咳楚王大驾光临，老夫咳咳咳有失远迎。”
“国公的咳疾许久没犯，怎的从本王的王府回来就这般严重了？”
没等崔仁良回答，陈卓霄抢着作答，“定是本王招待不周！”
随从将盒子打开，递上来让崔仁良瞧，陈卓霄面带笑意，“冬虫夏草，应对咳疾，最为管用了。”
“有劳楚王记挂。”
崔仁良让管家林叔收下了。
“听闻子德的孩子已经送回京多日了，怎的，没过来让本王瞧瞧？”
曹颖淡笑了下，“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
“去把小少爷带来见客。”
“是、”
崔立忠，崔家长孙，回到崔府，在曹颖的教导下，很是听话懂事。
“忠儿拜见祖父祖母，拜见楚王殿下～”
“忠儿来，”陈卓霄将孩子唤到跟前，摸摸孩子的额头，“额头饱满，和你爹长得真像。”
见陈卓霄没有将孩子扣下做人质的打算，曹颖暗舒一口气。
“子德帮了本王的大忙，他久在北境，天寒地冻，本王许给他一个在京为官的机会……他便相助了本王。”
言尽，崔仁良的脸色黑透了。
陈卓霄欲起身离开，“国公好生养病，估摸着再有十日，就可以与子德团圆了。”
陈卓霄前脚踏出门槛，崔仁良喷出一大口鲜血来，血状发黑，气喘得厉害。
“老林，快，遣人进宫，请太医。”
承乾宫，崔雁宁喝完安胎药刚睡下，陈卓璟听到崔仁良被气吐血，让李世良和幽识一同去看。
再有十日，崔健安、赵为仁就要一同率军回京了。
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
崔雁宁一口气睡到第二天日出，精神大好，身旁的人不见踪影，床榻上还残留着男人的余温。
屏风外，似乎有动静。
李世良刻意避着崔雁宁，刚从崔府回来，就马不停蹄地来告诉陈卓璟，“陛下，国公年事已高，肝气郁结，气血双亏，怕是……”
陈卓璟瞥向幽识，“你可有别的法子治？”
“国公之症，应是肺痨。”
肺痨……
崔雁宁听到这两个字，心脏疼透了，强压着自己的情绪。
“若用药理，能维持一年。”
一年……
陈卓璟早早察觉崔雁宁的动静，原本想问幽识，拿个心理安慰给崔雁宁，谁能想到，幽识这般直接。
陈卓璟起身，一挥袖子将人赶走。
“宁儿～”陈卓璟将人环抱住，颧骨埋在女人的颈窝，柔声安慰，“娘子别急，天下名医数不胜数，定会有法子治的。”
崔雁宁强忍住哽咽，“我…我想去探望父亲。”
“好、”
“今日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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