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白发在晨光中泛着银辉,他弯腰时,发梢扫过阿碗的破碗边缘,碗沿的豁口处正缠着一缕淡紫色根须。阿碗蹲在老槐树下,指尖轻轻碰了碰根须顶端——那里鼓着个绿豆大的青绿色小球,球面上隐约有个“龟”字,像有人用指甲轻轻刻上去的。
“这是……种子?”阿碗抬头时,睫毛上沾着的露水掉进碗里,根须突然轻轻颤动,那小球便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细密的白绒,“它在长!”
沈砚笑着用袖口擦去阿碗鼻尖的泥点:“三百年前,永龟堂初代堂主种下第一株紫菀时,就说过‘根须会记住所有守护,最后结成种子’。”他指腹抚过碗底的裂纹,那里也钻出细小的根须,正往土里钻,“你看,破碗漏的地方,根须反而长得最密。”
不远处,阿禾正踮脚往屋顶抛撒火星红土,土粒落在瓦片上,混着晨露渗进檐角的缝隙。“沈太爷爷说过,红土能让种子长得更壮!”她胳膊上的绷带已经拆了,伤口愈合的地方长出淡粉色的新肉,像片小小的紫菀叶——那是替阿碗挡骨刃时留下的伤。
“阿禾姐,你的‘星尘术’练得怎么样了?”阿碗突然喊。阿禾闻言,抬手对着空中的红土轻点,土粒瞬间化作点点金光,像撒了把星星。这是火星培育园的秘术,能让土壤蕴含的能量加速释放,是她跟着研究员们学的,此刻用来滋养根须正好。
“比上次快了三息!”阿禾转身时,裙角带起的风惊动了槐树上的麻雀,鸟群扑棱棱飞起,翅膀带落的槐花落进破碗里,根须立刻缠了上去,把花瓣裹成个小小的球,“你看,根须连花瓣都要收藏呢。”“沈先生在吗?”院门外传来粗粝的嗓音,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轻响。阿木拎着他的铁钳站起来,钳口的铁锈在晨光里泛着暗红——那是上次砸万多福时崩的豁口,他一直没舍得磨平。
门口站着个穿黑布衫的汉子,背上驮着个藤筐,筐里露出个圆滚滚的东西,裹着麻布。“我是齿轮教派的……前教徒,叫石夯。”汉子说话时,手不自觉地摸着筐沿,那里刻着半个齿轮,“这是‘镇魂铃’,当年教派用它控制魔族,我偷出来了。”
他解开麻布,露出个青铜铃铛,铃舌是片打磨光滑的齿轮,摇动时却没声音。阿碗刚要碰,沈砚按住他的手:“这铃靠魔气驱动,你现在碰会被反噬。”石夯立刻点头:“沈先生说得对,我用三斤火星红土才镇住它的邪气,听说永龟堂的根须能净化这东西?”
根须似乎听懂了,从破碗里钻出来,顺着地面爬到藤筐边,像条小蛇般缠上铃铛。青铜表面立刻渗出黑色汁液,根须却越缠越紧,那黑色渐渐褪去,露出铃身刻着的花纹——竟是永龟堂的龟形印记。
“这是……初代堂主的东西!”沈砚的声音发颤,“当年教派抢了去,改造成了邪器,没想到还能找回来。”石夯挠挠头:“我爹当年是教派的铸铃匠,临死前说‘这铃本该属于养根须的地方’,我找了二十年才找到这儿。”
这时,墙头突然落下个黑影,带着股寒气。阿禾立刻抬手,星尘术凝聚的金光在掌心流转:“谁?”
“是我。”黑影落地时带起一阵风,露出兜帽下的脸——是魔族使者,鳞甲上的共生花印记比上次更亮了,“首领让我送这个来。”他摊开的手心躺着颗黑色种子,表面布满细密的“龟”字,“这是魔界的‘蚀心花’种子,能吞下邪术的浊气,跟你们的根须是老相识了。”
阿碗看着黑色种子掉进破碗,与青绿色的种子挨在一起,根须立刻把它们缠成一团,突然明白:原来根须早就认识,就像失散的家人终于重逢。太阳升到树梢时,永龟堂的院子已经挤满了人。妖族的狐女白灵正用尾巴扫去石桌上的灰尘,她蓬松的尾巴尖缠着根须——上次玄门围剿妖族时,是根须把她从符咒阵里拖了出来;齿轮教派的叛匠们蹲在墙角,用带来的零件给破碗做了个支架,让它能稳稳地立在槐树下,领头的老匠师正用刻刀在支架上补刻“龟”字,他的手指缺了截小指,是当年拒绝给邪器刻符咒被砍的;玄门的年轻弟子们则在清洗檐角的蛛网,其中个叫青砚的少年,袖口还绣着玄门的符咒,却偷偷把玄门秘术的抄本塞给阿木:“这上面的破阵方法,或许用得上。”
阿碗的破碗被围在中间,里面的种子已经胀得有拇指大,青绿色的是地球的“守心种”,黑色的是魔界的“蚀心种”,还有颗火星红土滋养出的赤红色种子,是阿禾刚放进去的“炽阳种”。三粒种子被根须紧紧缠在一起,外壳上的“龟”字重叠成一个模糊的圆。
“沈太爷爷,它们要发芽了吗?”阿碗的指尖悬在种子上方,不敢碰。沈砚正要说话,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镇上的邮差,手里举着封蜡封的信:“火星培育园急件!”
阿禾拆开信,脸色突然变了:“玄门余党联合了新的魔族势力,正往这边来,说要‘拔除根须,净化邪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