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榴花镇的‘煞’,不是山里来的,是人养出来的。”李承道把方帕叠好,放进怀里,“今晚,我们去老石榴林看看。”
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榴花镇上空。老石榴林里的雾气更浓了,朱红的花瓣被雾气裹着,悬在半空中,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声都像被吞了进去,只剩下湿漉漉的腐叶味,混着若有若无的腥气,往鼻腔里钻。
李承道走在最前面,桃木剑斜握在手里,剑穗上的铜铃偶尔发出一声细响,像是在提醒着什么。林婉儿背着药囊,指尖攥着一小包从镇上药铺买来的普通石榴花末,掌心早就沁出了汗——方才在客栈里,她把方鹤堂给管家的“特制花末”和自己买的对比,发现前者颜色更深,还隐隐泛着灰,凑近碾碎时,指腹能感觉到细小的颗粒,不像是花瓣该有的质感。
“师父,前面就是赵阳说的小木屋了。”林婉儿压低声音,指着不远处隐在雾气里的木屋。那木屋的屋顶铺着茅草,墙角爬满了石榴藤,藤上的花瓣沾着泥点,像凝固的血珠。木屋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烛光,隐约能听见陶罐碰撞的声响。
赵阳攥着腰间的符纸,紧张得咽了口唾沫:“我白天看见方鹤堂进去时,门是锁着的,现在怎么开了?不会是陷阱吧?”
李承道没说话,从怀里掏出张黄符,指尖沾了点朱砂,在符纸上快速画了道“探阴符”,轻轻往木门方向一抛。符纸飘到门帘前,突然“滋啦”一声冒起黑烟,瞬间烧成了灰烬。
“里面有邪气,而且是活物的邪气。”李承道的声音沉了下来,“婉儿,你把碱面拿出来,要是等会儿看见不对劲的东西,就往它身上撒。”林婉儿连忙从药囊里掏出个小纸包,里面的碱面雪白,是她特意从客栈厨房要的——师父说过,石榴花的收敛药性怕碱,若是邪物靠药性支撑,碱面或许能破它。
三人轻手轻脚地靠近木屋,透过门缝往里看。只见方鹤堂正背对着门,站在一张木桌前,手里拿着个石臼,正慢慢碾着什么。木桌上摆着十几个陶罐,每个陶罐上都贴着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人名和日期,赵阳白天看见的“周明轩”字样,赫然贴在最靠近方鹤堂的陶罐上。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木屋的墙角堆着一堆沾血的衣物,其中一件蓝色绸缎长袍,正是周少爷失踪前穿的款式。而方鹤堂碾药的石臼旁,放着个瓷碗,碗里盛着暗红色的粉末,正是他给管家的“特制石榴花末”。
“这老东西,果然在搞鬼!”赵阳忍不住小声骂了句,刚要推门进去,却被李承道拉住。只见方鹤堂突然停下碾药的动作,转头看向门口,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却亮得吓人,像是早就发现了他们。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躲在门外算什么本事?”方鹤堂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带着种诡异的沙哑,“我这石榴花末刚碾好,正好缺个试药的人。”
李承道推开门,桃木剑横在身前:“方鹤堂,你用石榴花末害人,还把失踪者的骸骨藏在陶罐里,到底想干什么?”
方鹤堂笑了起来,笑声像破风箱一样刺耳:“害人?我这是在‘救人’!你看这些陶罐里的骨头,磨成粉加进石榴花末里,不仅能止血,还能让人‘长生’——五十年前,我祖父就是靠这个法子,活过了瘟疫!”他说着,拿起桌上的瓷碗,舀了一勺石榴花末,递到李承道面前,“你闻闻,这花末是不是一点腥气都没有?石榴花的酸涩味,刚好能盖住骨粉的味道,多妙啊!”
林婉儿突然想起白天赵阳说的蛊虫,她悄悄从药囊里掏出碱面,刚要撒出去,却见赵阳突然晃了晃,眼神变得空洞,朝着方鹤堂走过去:“我……我流鼻血,我要吃药……”
“赵阳!”李承道连忙掏出清心符,贴在赵阳额头上。符纸刚贴上,赵阳口袋里就冒出一阵黑烟,他白天从方鹤堂药铺买来的石榴花末,竟从纸包里渗了出来,落在地上,变成了细小的黑色虫子,飞快地往方鹤堂脚下爬去。
“没用的!”方鹤堂一脚踩死虫子,狂笑着说,“我在花末里下了摄魂蛊,石榴花的性平药性,能让蛊虫在人体内待上三天三夜,只要我一念咒,他们就会像提线木偶一样,乖乖跟着我来老石榴林!”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木人,木人身上贴着张黄纸,纸上写着赵阳的名字,“你看,这就是他的命门!”
林婉儿突然想起药囊里的普通石榴花,她猛地掏出纸包,往方鹤堂的小木人上撒去——普通石榴花没有加骨粉和蛊虫,反而带着天然的清气。刚撒上去,小木人就“滋啦”一声冒起烟,方鹤堂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捂着胸口后退了两步:“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石榴花能藏邪,也能驱邪,是你自己把它用歪了!”林婉儿说着,又要撒碱面,却见方鹤堂突然从药箱里掏出一把匕首,匕首上沾着暗红色的液体,正是石榴花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